槿返回酒店后,高鹏安排叶子带着一群人去唱歌,他自己留下来照顾凌峰,并说他和凌峰随后便到。槿望着高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听话的跟着叶子他们去了。
叶子他们刚走,趴在桌子上的凌峰便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你也去吧,我没有喝醉呢,不需要人照顾。”
“我知道你没有喝醉,你只是不知道怎样面对散场的场面而已,趴在桌子上眼不见为净。可是,又能怎样,你能趴一辈子吗?现在不还是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人走茶凉残落的景象。”高鹏两手叉腰,恨铁不成钢。
“你走吧,我要回去了。”凌峰推开椅子站起身,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冷的。
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大概不需要他说你走吧,只看一眼他这冷冷的态度,早转身走了。可是高鹏不一样,和他整整生活了三年,太了解他,他越是表现出冷漠的时候,越是他内心最孤独,最需要人陪的时候。高鹏没有走。
“一起去唱唱歌吧,发泄一下也许心里好受一些。”高鹏一只手搭在凌峰的肩上,征询他的意见。
凌峰望着高鹏,又重新坐下来,踌躇不定。
“她不在,她回去了。”高鹏补充说道。
当这句话一说出口后,高鹏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因为他看到刚刚还踟躇不定的凌峰,听到这句话后,心里马上做出了坚定的决定。他没有再理会高鹏,站起身便往外走。
对于凌峰来说,看到蓝蕊纵然心里难受,可是,一旦蓝蕊不在,和其他人一起唱歌于他来说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是徒增伤悲而已,还不如找个无人的地方,缩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任孤独在心里蔓延,他可不是一个愿意在别人面前泄露心迹的人。
“不愿去唱歌也行,让我陪着你走走总可以吧。”高鹏追上前拉住凌峰的手臂,用祈求但又不容抗拒的眼神望着凌峰。凌峰低下头,放慢脚步算是默许了高鹏的请求。
回学校的路上,高鹏去路边的一家小店买了几瓶灌装啤酒,和凌峰坐在鲲鹏广场的草坪上继续喝酒。
“这个广场叫鲲鹏广场,是你告诉我的,你说鲲是一种大鱼,一日冲入云霄变作一只大鸟,曰鹏。你说,我们现在便是那条大鱼,那时是刚刚研究生入学不久吧,只要有空你就带着我熟悉校园,你说等我们离开时我们便是一只大鹏,我们将展翅飞翔,那时,你真豪迈。后来我就一直受你那晚的豪迈的影响,随着你潜水修炼,幻想一日冲天成鹏。”高鹏双手向后撑着地面,仰望着星星闪烁的夜空。
凌峰端正地坐在草坪上,慢悠悠地喝着酒,闷不做声。这就是凌峰,永远不做放松自己的事情,却又永远以放松的心态面对未来。
“你说你从小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很熟悉,你带着我我一条道一条道的认,并告诉我哪条道通向哪里。”高鹏直起身子嘿嘿笑起来,“你还说,我们学校的自然环境最适合谈恋爱不过了,但有一条得熟悉校园,不然带着女朋友瞎逛回不来宿舍。说这话时,你一脸纯纯的笑容,真帅气。”
凌峰摇了摇头,嘿嘿地笑了两声,拿起啤酒瓶连灌两口,“我喜欢这个校园,那时我就想如果恋爱,我一定要在这个校园里恋爱,以她的人文风貌和自然环境作为背景的恋爱才是我想要的恋爱,爱情就应如她一样浑然一体,美不甚收,妙不可言。”
“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两个都是异口同声的说要先成就事业,再选择爱情的。。”高鹏夺过凌峰手中的啤酒罐,一饮而尽!
“你为何抢我的酒喝?”凌峰将高鹏手中的啤酒罐又夺了回来,不甘心的摇了摇,倒了倒,几滴水滴落在草坪上。
凌峰本是想缓解一下自己绷紧的情绪,说了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触到了高鹏内心的痛处,“抢你的酒喝你就不乐意了?”高鹏本也没有想到要真生气,可是看到凌峰低垂着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高鹏气不打一处来,“抢了你的酒省得你在这里喝闷酒。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高鹏情绪激动起来,站起身,温怒地盯着凌峰,胸脯一起一伏,此时他真心上前挥拳凑凌峰一顿。
凌峰低着头,空的啤酒罐被他捏成瘪瘪的一团。他倒是真心希望高鹏能揍他一顿,至少应该抓着他的领口痛痛快快地骂他一通,只有这样凌峰才会感觉心里好受一些。
可是,高鹏什么也没有做,望着无助的凌峰,他仰着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又无力地坐下来,“当初还不如我抢了呢。。也不至于现在将她推进了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里。”高鹏眼神哀怨,语气哀怨。
“什么痛苦?我不会让她痛苦的!”凌峰突然从草地上直起身,对着高鹏大声地吼道。
一向脾性极好的高鹏这次真的是被凌峰这句话激怒了,从草坪上跳了起来,指着凌峰,“什么叫你不让?你说,你不让,她将来就不痛苦了吗?”
停顿了一下,高鹏又接着说道,但语气缓和了一些,“你明知道羽萧他……还任由他们之间发展。。”
“羽萧?羽萧他怎么了?他做错了什么?”高鹏的这句话彻彻底底地激怒了凌峰,他打断高鹏的话。关于羽萧的事情,除了凌峰及家人,还有爸爸妈妈最好的几个朋友外,高鹏是唯一的知情者,因为凌峰信任高鹏,也可以说高鹏是凌峰走过的人生中唯一的知己,所有凌峰曾告诉过高鹏。
看到凌峰情绪激动的样子,高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其实高鹏能理解此时凌峰的心情,所有他赶紧收回自己的话,沉默不语。
“羽萧他还怎么样,他也有追求爱情,追求爱情中那种幸福感觉的权利,何况他还那么优秀。。”凌峰的语气由强到弱,说到最后,声音梗咽,“再说,我又能阻止什么呢?我能将这个事实告诉羽萧吗?不能。我能将这个事实告诉蓝。。她吗?也许能告诉她,可是告诉了她,就能制止事情的发展吗?她就会因此而不爱羽萧,而离开羽萧吗?她。。那么善良。”凌峰继续说道。
“好吧,就算是这样。”短暂沉默后,高鹏将目光看向别处,他不想看着凌峰,他害怕看到凌峰假装强硬的眼神后,他便不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那么,我问你凌峰,在科研上,人品上,我一向敬佩你,你勇往直前,你敢作敢为,咋就在爱情上这么不上心呢。当初要不是你不上心。。”高鹏将双手摊在凌峰面前,带着一股强烈的无回天之力的恨意。
“我没有不上心。。我。。”凌峰打断高鹏的话反驳道。
“好吧,算我用词错了,但你在爱情上这种慢腾腾的态度总还是有的吧。你还是记得当初我俩说的那句话,先事业,再爱情。说白了,其实还是在爱情上没有上心,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难道事实不是高鹏说的那样吗?不然为何自己的反驳那样苍白无力?不然为何自己再无语争辩?凌峰沉默了。
是的,从一开始凌峰就没有想到蓝蕊和羽萧之间能发展到这个程度,那时蓝蕊将羽萧宿舍里的猪头当成了羽萧。猪头一点也不帅,所以凌峰轻视了这件事,他以为蓝蕊只是跟羽萧在网上聊一些学业上的事情,不会跟她心中想象的那个矮矮胖胖的,实质上是猪头的羽萧见面。天算不如人算,谁知道蓝蕊一开始倾慕的就是羽萧的才华,而不是外貌。
可是,即使能预测到蓝蕊和羽萧今天的发展结果,凌峰又能做什么呢?凌峰心里知道,他依然不会去阻止他们。羽萧是一个孤独的孩子,从小就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可是他却又是那么阳光帅气的一个孩子,从小就是那么帅,帅得让做哥哥的凌峰曾经羡慕不已。这么帅气优秀的男孩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恋爱的滋味。难道仅仅因为他的生命是短暂的,就没有权利像其他男生那样,快乐自由地享受恋爱的甜蜜,悸动,心醉和神秘吗?何况他是那么一个热爱生活,渴望恋爱的善良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