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歆都震惊了,“母妃”这个特殊的称呼都被她忽略掉了,她真正在意的是这个母亲到底是在想什么。
如果说吃糕点会影响健康也就算了,就是为了更习惯喝药,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可以想象这是多么的高压。
是个人生活在那样的地方恐怕都会崩溃的吧,黎歆沉默了好长时间,比邵靖渊时间还要长,她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那你偷偷带给她嘛!”黎歆小声的说道,“咱们不加糖,就做蒸米糕夹红豆夹层,你看如何?”
黎歆眼睛发亮,特别适合她那已经白得发光的小脸蛋,相得益彰。邵靖渊冷笑道:“母妃发现了,会发疯的把所有的东西都丢了。”
她平日里只是沉迷于琴棋书画根本就不管家里,父王时常忙于藩地各种事物,也根本不顾家中。
若不是他成长能独当一面,恐怕也不能时常见到父王,就算是现在,他们父子俩见面的时间也是少的可怜。
“这种家,我不可能呆得下去的。”黎歆声音越来越小了,她有些害怕旁边的人生气,总是想要看上一眼。
“我也是迫不得已。”邵靖渊只回应了四个字,他握住黎歆的手,疼得她眉头一直都在皱。
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也有自己的底线,他有自己想要去改变的人生,有许多的事情,他都不可能放弃。
“疼。”黎歆眼睛红了,她怕疼又不敢挣脱。邵靖渊意识到不对松开了手,但很快又抓住。
“下次,可以带你见见她。”邵靖渊道。
黎歆这才恍然回神,等等,母妃?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诧异看向邵靖渊。
邵靖渊似乎已经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点点头,敲敲她的脑瓜子,“也不算太笨,就是反应有些迟钝。”
“那怎么办嘛!想吃的东西吃不到,那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我看,她就是被压抑的,要不你把她带出来吧。”黎歆道,“就带到小岛上来,你可以让一个丫鬟代替她……”
黎歆是真的关心邵靖渊的妹妹,但却看到对方的眼神逐渐危险。邵靖渊不置可否,黎歆甚至被看的有一些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她有点怕,不知道邵靖渊到底在想什么,她的心底冒上了一股寒意,这一刻,觉得他身上那种压抑到达了极致。
黎歆意识到说错了话,把脑袋低了下去。邵靖渊这才发现,黎歆身上似乎有种对规则的蔑视,似乎她对这个世界的等级尊卑,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无意中显露出来的那种对秩序的反感和无视,让邵靖渊也很惊讶,她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
“如若本世子真的这么做了,那么那个丫鬟会在家里被乱棍打死。”
黎歆心脏狠狠漏跳了一拍,她有一些慌,“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抓住邵靖渊的手,那只大掌那么温热。邵靖渊一直听到她道歉,“我知道错了。”
“那你可以带我去见她,我可以陪陪她,当她的朋友!”黎歆坚定的说道,“有时候身子弱,很有可能是积郁成疾,你也赶紧成长起来,继承家业。”
黎歆越说越是找到了一条开阔的道路,对邵靖渊道:“只要你长大了,翅膀足够硬,你就可以保护她了。”
邵靖渊瞳孔一缩,他竟然认为黎歆说的有道理,确实有道理,当中风险也很大。
“阿妹小时候其实跟我很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会躲在家里,不出门,不说话,不喜欢笑,她会绣花,会绣很好看,很精致的绣花给家里人当礼物,送给京都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
“但她唯独不会送给自己,每年祭祖会有八宝饭,阿妹以往会很开心的吃,现在也不吃了,要喝药,若是吃了,母妃会不高兴。”
黎歆安静的听着,她知道邵靖渊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她只要在一旁听着就好了。
她没有必要去多说一些什么,只需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安静地看着,看邵靖渊眼里浮现出的细微波澜。
“我害怕阿妹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希望她走出来,府里……”
这时候黎歆忽然大胆的打断了邵靖渊的话,说道:“你是不是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你母妃和你父王其实都不怎么关心你们,他们在意的永远只有自己。”
“偶尔的一点在意,也不过是用简单粗暴的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只是害怕你阿妹不能喝药,给他们添麻烦。”
“所以!”黎歆轻轻握拳道,“你在家里完全可以一手遮天,你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你给她带吃的了?一次她不吃,那就送两次三次,总有一次她会吃的。”
小时候受到的伤害,会延续很长时间,黎歆当然很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她决定和眼前的人说清楚,看着对方笑。
她握住邵靖渊的手,“呐,谁要让你阿妹走出来,那就必须要用点特殊手段,你都成年了,难道不知道在府上塞人手?”
邵靖渊有些震惊,似乎不敢相信。他不是没有想过,而是这种举动就相当于是背叛了父王,但她说的又有道理。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有善意的谎言,有些事情确实是欺骗。但它的存在是为了让事情变得更好,干嘛不用用?”
她这才发现,其实邵靖渊是一个非常刻板的人,他好像有一些教条。黎歆希望他能改变,站起身来。
“我不管你是在王府还是在什么地方,忠诚并不是一点手段都没有。不,你不是没有手段,你只是不想这么做。”
“没有关系啊,是否忠诚在你自己,而不是在你有没有安插人手,其实你也害怕,有一天你会奋起反抗。”
所以才不敢在王府中放人手!黎歆心中是这样想的,邵靖渊听了她的话,许久没有说话。
黎歆缩缩肩膀,她怕邵靖渊突然生气,一直都是小心又小心。没想到,邵靖渊笑道:“你说的对,不应拘泥于形式,我的确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