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安陵容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神情微动:“容儿可是有什么看法?”
安陵容紧锁眉头,一番权衡后,缓缓说道。
“臣妾虽只是一介深宫妇人,对于朝政大事所知有限,但臣妾侍奉太后已久,对于太后娘娘的心思,臣妾自认为还是可以揣摩出一二的。”
皇上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意外,他微微倾身,好奇地等待着安陵容的下文。
安陵容虽然不懂朝政,但也知道照着上辈子皇上最终选择的做法说总是没错的。
于是她抬头望向皇上说。
“太后她老人家,心中最牵挂的莫过于皇上。她定能体谅皇上此刻的为难与不易。
臣妾愚见,若只册封温僖贵妃一人,恐怕会显得过于突兀,容易引起非议。
但若皇上是想要借此机会,彰显孝心,为太后加封尊号,并顺道加封宫中的各位太妃,想必太后与太妃们都会感沐皇上恩德。”
皇上听闻安陵容之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讶异之色,自己竟没想到可以这么处理。
他随之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老十要追封他的生母,那朕就借此机会为太后祈求安康之名,为诸位太妃都加以尊号。如此一来,前朝后宫便皆无异议了。”
言罢,皇上亲自执壶,斟了一盏菊花茶,递至安陵容面前,脸上的愠色也去了很多,他笑着说。
“容儿,你竟有如此巧思,你可知你此举真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你这宫里泡着的菊花茶真不错,朕让内务府再给你多送些来。”
安陵容柔声道:“皇上谬赞了,皇上心怀天下,高瞻远瞩。而臣妾,不过是个深宫妇人,只是对于后宫的女人们的小心思了解的比皇上多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她笑着饮尽皇上递过来的茶水后,说道。
“既然喝了皇上的茶,那臣妾这就去寿康宫提前向太后禀明此事,让太后心中有所准备。
至于诸位太妃的加封事宜,臣妾觉得皇上提前征询下太后的意思岂不更好?”
皇上闻言,脸上满是赞赏之色,他轻轻摸了下安陵容的脸,温柔的说。
“容儿,你真是朕的解语花,事事都能为朕着想,朕有你相伴,实乃此生有幸。”
安陵容伸手拉住了皇上的手:“为皇上分忧,实乃臣妾的本分。能得皇上如此厚爱,臣妾心中满是欢喜。”
言罢,安陵容就前往寿康宫向太后禀报此事。
待皇上稍后到寿康宫,安陵容便识趣地告退,留下这对母子二人独处。
当夜,皇上与太后在寿康宫商议至深夜。
第二日一早,皇上的圣旨便晓谕前朝与六宫。
皇上为祈求太后安康,诏上徽号曰“仁寿皇太后”,同时追封温僖贵妃为贵太妃,先帝后宫众妃则以“寿祺太妃”为首,皆加以尊号。
一时之间,前朝后宫之中皆是一片欢庆之色。
碎玉轩内,莞嫔听闻皇上已应允敦亲王折子上的请求,加封温僖贵妃为贵太妃并允其葬入妃陵,心中顿时明了皇上的心意。
她深知,为安抚年羹尧,复年妃位分之举势在必行。于是,她决定亲自前往养心殿,向皇上恳请复年妃的华妃封号。
养心殿内,皇上听到到莞嫔所求之事,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但随即被宽慰所取代。
他意外于莞嫔的大度与识大体,更宽慰于她终于放下往昔翊坤宫中的恩怨。
这无疑为此时麻痹年羹尧与敦亲王之党,并铲除他们减少了诸多阻碍。
尽管皇上当时并未立即下旨恢复年妃的位分,但不久后,皇上就频频宿翊坤宫。
钟粹宫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安陵容正专注地在画布上勾勒线条,色彩渐渐丰满。
她侧身轻移,示意芷若来看:“芷若,你瞧瞧我这幅画如何?”
芷若走近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赞道。
“娘娘真是妙笔生花,这画中的情景仿佛就发生在眼前,皇上逗着小阿哥的情形被娘娘画的如此生动。
娘娘真是聪慧绝顶,学什么都能迅速上手,奴婢觉得娘娘画的比大学士画的也差不了多少了呢。”
安陵容听后,后退一步仔细观察,开心的笑着说道。
“虽然知道你们嘴里都是恭维我的话,但我也觉得学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点模样了。
人生苦短,总得找点乐子来慰藉自己,若日日只盼着皇上,这日子哪里还有趣味可言?”
芷若微微一顿,感觉到了自家娘娘的话外之音,安慰道。
“娘娘别灰心,您之前不是说过吗,华妃复位是迟早的事。”
安陵容一边在画上涂色,一边淡淡地说道。
“帝王之爱,哪有那般简单,不过是权衡利弊下的产物罢了。真心里夹杂着利用,利用中又不失几分真情罢了。”
芷若听着,眉头轻蹙,脸上露出几丝疑惑之色:“奴婢瞧着这次华妃复位也有些蹊跷。莞嫔那么恨华妃,竟然能主动去向皇上求情,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安陵容手中的画笔未停,她继续说道。
“莞嫔此举,不过也是猜到了皇上的心思,顺水推舟,想要借此图谋更多罢了。
皇上重新宠爱华妃,也是为了麻痹年氏一族。
我前几日收到的信你也看了,年羹尧回京后大肆翻修京中府邸,拆毁了周围数百间民居以做修建花园之用,导致百姓流离失所。
其府邸规模堪比亲王,越发跋扈,如此僭越,皇上也快容不下他了。”
果然,华妃依旧是那副沉浸在爱情中的模样,只要皇上重新宠爱她,那个骄傲的年世兰便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安陵容在景仁宫给皇后请安时,她看到了华妃那依旧挺拔骄傲的身影,心中竟莫名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果然,华妃的骄傲终究未能抵挡住时间的侵蚀与命运的捉弄。
未及两月,朝堂之上风云骤变。
督察院御史甄远道、瓜尔佳额敏、薛从俭、洛平等人,联名上疏,直指年羹尧仗势欺人,滥用职权,其罪行罄竹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