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之今日穿着一身冰蓝色锦袍,与往常的暗黑色不同,黑发用一根通体白玉簪子束起,腰间戴着玉佩,身姿挺拔地走近。
见着几人,俊朗的面上也难得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轻轻含首,“侯爷。”
“三皇子客气。”宋震恭敬回道。
身后的宋时与赵宇也跟着抬手行礼,“三皇子。”
韩逸之颔首,目光轻轻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宋时身后的贺澜上,停留一瞬后,淡淡应声。
贺澜怎么来了?
她是药王谷之人,不该入宫才是。
虽是有些疑惑,但他却没有问出,将目光移开后,又与宋震闲聊了起来。
而此时,站在后边的贺澜腿有些酸了,她从下了马车后,一路走来,到站在这里,都是脊背挺直,微垂着首,不敢乱看,不敢失了规矩。
本来以为再坚持会儿,便能坐下了,但瞧这情形恐怕还有些时辰。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宋时身边,压低声音,娇软地嘟囔了句,“阿时,我腿疼。
这一声含着些撒娇的意味,声音本来也不大,但却让前面与宋震谈话的韩逸之听见了。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刚要回宋震的话,便听见宋时的声音又响起。
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丝哄人的意味,“现下圣上与太后还未来,恐怕不能随意坐下,再等半个时辰应当便能坐下了。”
话音一落,不待贺澜回话,韩逸之便侧了侧身子,挑眉看向宋时,嗓音偏冷,“世子可是身子不适?”
恩?
宋时一时没听清他说的是何,眼眸微睁,侧首疑惑地看着他,“殿下刚刚说什么?”
一旁的宋震与赵宇也都看向韩逸之。
见此,韩逸之瞬间有些后悔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暗光,抿了抿唇道,“无事。”
说完,他对着宋震轻轻颔首后,便转身离开。
这下,宋时更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这人又怎么了?
“阿时,刚刚那三皇子怎么脸色变来变去的,之前在连州都没这么奇怪。”见人走远后,贺澜又凑过去小声说道,“戏剧的人都不如他这般。”
闻言,宋时忍不住轻笑一声,低声回道,“切勿胡说,待会儿你随祖母去一旁的亭子歇息会儿吧。”
“你不去?”贺澜疑声问。
“不去。”宋时笑着摇了摇头。
而这一幕却被又被转身的韩逸之看个正着,他本想是叫赵宇一道的离开的,但不曾想又见着宋时与贺澜两人眉来眼去。
他目光冷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烦躁与恼意,随后又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过去,太子才带着太子妃来到了长宁殿,此时光禄寺的人也将众人请入殿中。
“各位大人幸苦了。”太子韩怀远一声锦白衣袍立于中间,看着众人温声道。
众人纷纷行礼后,跟着坐下。
因着宴席上,男女是用屏风隔开分席而坐。
宋时跟着宋震一道,坐在第三排的位置,身后的贺澜也跟着跪坐在后侧。
以往宫中有宴会,除了年关,大都是宋时一人来,她都是坐的这个位置,而旁边一般都是李和。
这次丞相府的人被关押在牢狱,宋震也在京城,因此位置便稍稍有些变化。
原本是李诚与李和的位置,却被被宋震坐了,再往前便是韩逸之。
而韩逸之对面空着的位置应当是二皇子韩泽越,下首坐着户部侍郎朝正,以及他的嫡子朝俞。
“世子。”
旁边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子声音,宋时收回目光侧首看去,原来是御史大夫郑城。
“郑大人。”宋时含着笑点头应声,也算是打过招呼。
此人她在国子监见过,以往在宴会上也不曾说过话,且这人她记得似乎是二皇子麾下的,因此与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郑城坐下后,与以往不同,他时不时侧首含笑地问候宋时连州的事。
宋时本不想交淡,但却又抹不开面子,只得笑着应对,同时也打起精神,保持着距离,以免被有心人看了去误会。
上首的太子看着这场景,不禁皱了皱,刚要去找韩逸之,便见着殿门处走进一人。
“二皇子。”
“下官见过二皇子。”
门口的官员率先起身行礼,宋时与郑城也止了话闻声看去。
只见二皇子韩泽越一声黑色鎏金衣袍,头戴镂空雕刻玉冠,昂首大步走进。
宋时起身跟着众人一道行了一礼,待人走后,她才放下手。
“参见太子。”韩泽越来到韩怀远跟前,轻薄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不羁,动作却很规矩地行了一礼。
“二皇弟来了,坐吧。”韩怀远自他进来,面上便挂着温润的笑。
听此,韩泽越应了一声,便坐在了韩逸之的对面。
不多时,赵太后带着宫人也来了宫殿内,与之一道的还有景王。
见到景王,宋时微垂着首,心不禁漏跳一拍,周身发麻,瞬间响起来了昨夜蛊毒发作的情景,连周围行礼谈话的声音都入不了耳。
景王似乎并未见着她,只与太子几人见了礼后,便坐在太后下首的位置。
紧接着,殿门处便响起太监的声音。
“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站起,宋时回神,连忙跟着行礼。
与皇上一同的还有二皇子生母柳贵妃,以后太子生母皇后。
“平身,今日是太后寿辰,都放开些,不必拘谨。”
韩栾身着龙袍临坐,大监便开始宣告。
宴会正式开始,宫女端上一道道紧致冷盘,铜管乐起,歌舞升平。
由太子为首的皇子公主与百官开始纷纷献上贺礼。
“阿时,我饿了。”贺澜看着茶桌上的果盘美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情景,更美尝过这些美食。
“阿时?”贺澜见宋时没有反应,抬首看去。
只见宋时拧着眉看着桌面出神,执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泛白。
“阿时?”贺澜不由得提高了些音量,“你怎么了?”
这一声将宋时唤醒,她眼睑微颤,朱唇轻启,轻轻吐出一口气,“没事,刚刚那道菜有些苦。”
说着,她又侧了侧首,轻轻扯出笑意问,“可是饿了?”
“有些。”贺澜也没有怀疑她的话,只委屈地看着她,“午膳用的少。”
听此,宋时看了看殿内官员谈笑的情景,拿出锦帕,捻起两块糕点往身后递去。
贺澜连忙伸手拿过,她微微低着头,以为没人注意到她,但不曾想刚轻微侧首,便对上韩逸之一双冷冽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