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行?我提它干啥?”高兴一头雾水。
“就是上次你讲的文物大盗那档子事。”汪志锋解释道:
“那尊晚清的镀金佛像,是我新招的员工从古董行偷出去卖的,警察都找上门来了。”
“我这是用人不当,所以待会儿,千万别聊这话题。”
“否则,我又得挨大伯一顿骂。”
“行,我不会主动扯这事儿的。”高兴爽快答应,那尊佛像,他本来也只是顺便帮忙。
“但如果老爷子问起,别怪我不给面子啊。”
“那不会的。”汪志锋笑了笑:“大伯今天请你来,一来是为了那尊唐彩泥塑。有些话,在直播里不好说。”
“二来是之前拍卖的事,结果已经出炉,他想当面和你谈谈。”
“是那件磁州窑的梅瓶吧?”
“没错。不过他到底想怎样,我也不清楚。”
说这话时,汪志锋的语气略显尴尬。
汪振盛不仅是他的大伯,更是汪家辈分最高、最受尊敬的长辈。
他这个博物馆馆长,有时更像是个跑腿的闲职。
“对了,那尊佛像,你不会是被骗钱了吧?”
似乎还是不放心,汪志锋在进门前提醒了一句。
“不是。”高兴摇摇头。
“那就好,如果真是你受骗,我还得想法子补偿你一点。”汪志锋松了口气。
嗯?要补偿早说啊!
会客厅里,汪振盛向高兴透露:
那东西确实是梦津区的老手艺人,按着真品复刻的。
早在嫌疑犯找上高兴求鉴宝之前,那玩意儿早就被仿得惟妙惟肖了。
那老手艺人年纪一大把,对法律的认识就跟老花眼镜一样模糊,连雇主的信息都没留下,只记得个转账的账户。
如果不是有人想把这宝贝偷偷运出国,天知道这事儿得猴年马月才能曝光。
汪志锋跟警方分享了这些情报,官方那边回话说,破案的希望挺大的,就像太阳从东边升起那么自然。
汪大师给高兴拿出梅瓶的重磅证据,鉴定中心的检测报告。
这报告铁证如山,证明那玩意儿就是近现代的复制品,跟古董八竿子打不着。
“这玩意儿,可让不少人栽了跟头啊!”汪大师乐呵呵地说。
据他透露,临大拍卖行里的三位瓷器鉴定高手,两位觉得东西是真的。
加上汪振盛的质疑,两边打了个平手,只好直接上大招,送到洋人那儿去验证。
结果一出来,拍卖行的人比兔子还快,连夜给汪志锋发消息赔礼道歉,连本带利退了款。
“那查出来是谁把假货送来拍卖的了吗?”高兴好奇心驱使下问道。
“是外省的一个民间藏家,说是花大价钱从海外拍回来的。”汪大师解释道。
“原来是从海外回流的,玩了个出口转内销的戏码。”高兴随口感慨。
说完这话,汪志锋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因为那尊鎏金佛像也是同样的套路。
汪馆长生怕他大伯被这话题勾起回忆,连忙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哎,大伯,您不是说有东西要给高兴看吗?”汪志锋急中生智地说。
“对啊,我差点忘了这茬。”
“来,高兴,你先瞧瞧这个青花瓷瓶。”
汪大师从盒子里取出一个约莫三十公分高的小花瓶,递到了高兴手里。
高兴心里纳闷,但职业习惯让他接过瓶子后,第一时间检查了底部。
底部四个蓝色大字赫然在目:“康熙年制”。
系统显示,这玩意儿是去年新鲜出炉的。
汪大师看着高兴道:“怎么样?”
“这可能是现代仿的。”
“还有啥特点?”
“还有啥?能有啥?”高兴一脸懵圈。
汪大师没吱声,只是笑了笑,递给高兴一张塑封的小卡片,上面写着鉴定结论:
【鉴定结论:画工粗糙,青花色泽浮于表面;模具成型,胎质疏松,做旧痕迹明显;款识模仿痕迹显著;经鉴定为当代仿制品】
高兴刚读到一半,就领悟了汪大师的用意。
还记得上次咱俩聊的事不?
高兴那鉴定功夫,有时候就像空中楼阁,水中捞月,辨别真伪那是没得说,可就是少了几分实实在在的依据。鉴定玉石啥的,他还算游刃有余,毕竟关键点就那些。
可一碰到瓷器、书画这些,他就有点捉襟见肘了,知识库存明显不够用了。
“汪老师,我也想学啊,但这事儿急不来。”高兴苦笑着摇头。
“别急别急,你当我是多管闲事的老头,给你提个醒罢了。”
“这东西你拿回去,摆在桌上,当个装饰也不错。”
“今儿我想给你的感谢礼物,主要是这个。”
说着,汪大师笑眯眯地推过来一个红艳艳的盒子。
“这是啥?”
高兴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边疑惑一边满心期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只见黄澄澄的锦缎上,躺着个小碗,里面白釉晶莹,外面红釉亮丽。
光看这颜色,就知道要么是真家伙,要么就是仿造得相当高明的那种。
高兴拿起小碗,细细打量。
「物品信息」告诉他,尽管碗底刻着“大清乾隆年制”,但实际是道光年间的东西,而且出自官窑。
“这碗怎么样?”汪大师等高兴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是道光仿乾隆的。”
“不错嘛。”汪大师点头赞许,手指轻轻敲击碗外壁,“那你知道这是啥红釉吗?”
啥红釉?
红釉的门道,高兴最近刚恶补过,他知道红釉有郎窑红、豇豆红、珊瑚红、胭脂红、霁红等等。
眼前这碗,碗口不见白边,釉面光滑润泽,没有裂纹,颇似最亲民的霁红釉。
再一琢磨,这玩意儿是汪大师白送给他的,八九不离十就是它了。
“这应该是霁红釉的碗。”
“对头!”
高兴话音刚落,汪大师就拍手叫好。
“虽说霁红釉不难辨认,但你半路出家,能一眼看出,这东西送你,还真是送对了人。”汪振盛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捋了捋长长的胡须。
“多不好意思,汪老师,这可是元青花呢。”高兴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你小子,我这儿可没有元青花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