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笑了?你竟然笑了?”知冬转红了眼圈,“自从老爷、太太相继过世,奴婢是第一次看到你笑。”
“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这个世界是不相信眼泪的!”她冷笑着回道,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姑娘,你终于想开了。要是早点这样想,也不至于闹得一身的毛病……”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你们拉我过来能怎么办?太太、奶奶们不在家,我这个做奴婢的也说不上话。我给你们找个巧宗,还是赶快去找赵姨娘好歹请个大夫过来,兴许还能缓过来。”听语气像是主子面前说得话的奴婢。
一个央求地声音响起来,“彩凤姐姐,你也知道我们姑娘的身子,从小就体弱多病,至打老爷、太太过世就更是泡在药罐子里。这回姑娘的病来的凶险,大夫看过也开了方子,只是大拇指粗的人参终不得,怕是药效不明显。你也知道赵姨娘,平日里不大管事,虽说这次太太命她管家,但是却把姐姐留下意思最明显不过。还请姐姐进去看看姑娘,救命要紧啊!”
“大拇指粗的人参?”彩凤惊呼起来,“我只在大太太的檀木匣子里看到过一根,是大太太的陪嫁,听说连宫里都少见呢。”
“再贵重也比不上姑娘的命啊!”另一个声音插进来,“想当初老爷、太太还在的时候,别说是拇指粗的人参,就是萝卜大小的也给姑娘吃过!”
“哼!”彩凤冷笑起来,“一时是一时,这话可别再说。自打绮涟姑娘住了进来,吃、穿、住、行,哪一样短过?虽说四老爷留下了一点儿遗产,可是哪里经得住流水一样的花?我听说绮涟姑娘的支出打去年里就动用府中的银子了,以后要是出嫁少不得还要搭上陪嫁。还不是大老爷、大太太心善,不然早就嚷着找二老爷和三老爷分担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大太太的陪嫁,真是让人看不惯!”
“放你娘的屁!”刚刚插进来的声音恼了,看样子是个火爆脾气。
“知夏……”
“你甭拦着我,这口气憋了好久!”知夏柳眉倒竖,双手掐腰指着彩凤,“当年姑娘搬过来,光是府中的家具摆设就用车拉了一整天。今个儿你过来借个玻璃屏风,明天她过来顺走个翡翠如意,这些年下来没见谁还过。你现在再看看,我们住的屋子里有什么?银子吃光了,家具摆设也吃光了不成?我们姑娘好性却并不是傻子,她病成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你们给气的!”
“这话你到太太、奶奶们跟前说去,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彩凤也不服输,“你们姑娘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挺过了今日保不齐明天,吃大罗仙丹也是白搭!我劝你们别瞎忙乎,给自己想条出路是正事。”
“好大胆的奴婢,你们徐家就是这样尊卑不分,主仆不明的吗?”杂乱的脚步掺杂着严厉的娇喝。
“庞姨妈来了,奴婢们给您请安!”参差不齐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来人正是徐绮涟的姨妈庞氏,嫁给了沧州知府庞德海做正房,如今被皇上调来京都进了礼部。
知冬喜上眉梢笑着说:“给姑娘撑腰的人来了!”刚想要出去却被茱莉拉住了。外面的争吵让她听明白了几分,自己就是她们口中生病的姑娘,看样子也是个不受待见的主。不管是穿越还是什么,先痛快痛快再说!想罢,她附在知冬耳边轻语了两句,然后重新躺在床上“昏迷”。
却见知冬伸手在自己的大腿根狠狠掐了一下,“啊!”的一声叫起来,眼泪不由得在眼眶里打转,“姑娘,姑娘!”她大喊起来。
“咣当!”一声,门被推开,一大群人涌进来。
香风袭来,茱莉感觉有人逼近,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被拉住,微颤的声音响起,“三年不见,水灵灵的孩子变成皮包骨了……这是受了什么罪了?……儿啊,你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会责怪我没照顾好你啊!”断断续续地抽泣掺杂其间,真情可见。
茱莉感觉有滴泪珠落到她的脸颊,不觉鼻子发酸,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的温暖。
“病成这样怎么不见大夫的影子?”庞姨妈看见床上的人儿双眼紧闭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真是又心疼又气愤。
彩凤抢着回话,“府中请了不少大夫来看姑娘,只是都不见效。前个儿太太、奶奶们去庙里吃斋前还特意过来看过,嘱咐奴婢们小心侍候……”
“掌嘴!”庞姨妈美目倒竖,眉间满是不悦。
旁边的婆子一个箭步冲过去,捋起袖子,胳膊抡圆了扇过去,只听“啪!”一声,彩凤的脸上赫然多了五个手指印。
“你们徐府什么时候轮到丫头在人前说话了?太太、奶奶们不在,这内庭就是丫头的天下了?”庞姨妈犀利地眼神让彩凤身体一颤,“徐府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如此没规没矩真是让我意外!今个儿我替你主子教训你,日后再敢欺主定不饶你,徐府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丫头坏了亲戚间的情分!”
彩凤是家生女,从小跟在大太太身边吃香喝辣,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可是庞家如今正盛,别说是一个丫头,就是老爷、太太们恐怕也要巴结。现今挨了巴掌,委屈的眼泪直打转,却又不敢和庞姨妈分辨,只好捂着脸讪讪的退到一旁。
跟着她同去的小丫头看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彩凤挨了打,都吓得不敢抬头。知夏倒是轻哼了一声,满眼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