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抿着唇,眼神无辜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记忆回笼。
余笙想起自己在结婚这天做的傻事,有种想把自己锤进洞里藏起来的冲动。
她真的作太过了,也难怪柏勋会如此生气。
咬着唇,嗫嚅半晌,她才诚恳地说:“柏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的口无遮拦。”
“呵。”司柏勋对她态度改变的诧异之余,被她的话气笑了,“你还知道自己口无遮拦?在这跟我道歉没用,去给爸妈道歉!”
“哦。”
余笙没为自己辩解,她今天真的是被司柏勋的奶奶气岔了,所以才会失去理智,口无遮拦的侮辱他的家人。
当然,这里面也有她想给司柏勋添堵,想跟他闹僵,跟他闹离婚的成分在里面作祟。
不过她他奶奶吵架的直接原因,是因为他奶奶。
今天中午婚宴上,司柏勋的奶奶在私下里竟然跟她说,司柏勋早在高中毕业后就跟同村人订婚,在帝都上大学的时候遇到他这个富家女,就移情别恋,抛弃未婚妻,想尽办法的娶到她。
司柏勋的爸妈也参与其中。
他们装得老实巴交的,其实就是为了帮司柏勋骗婚,娶一个帝都来的富家女,好提携整个司家攀上余家而飞黄腾达。
她本来就司柏勋他有偏见,尤为讨厌别人说他娶她是为了余家的背景。
听到这番话,当下气得要爆炸。
当时母亲还没启程回帝都,为了让母亲放心,她一直强忍着没发作,直到去给司柏勋的太奶奶去请按时又遇到司柏勋的奶奶于喜凤,才被于喜凤激再次激怒得爆发了出来。
上辈子。
她对司柏勋最大的误会,就是觉得他善于伪装,极富心机。说喜欢她,娶她,不过是为了攀附余家,以此改变命运。
因为对司柏勋有误解,她对司家所有人都心怀恶感,对于喜凤私下里跟孙媳妇诋毁孙子一家的做法更是厌恶至极,所以才会轻易跟于喜凤吵起来。
司柏勋一转身,就看到她缩着脖子低着头,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禁三分愠怒上头。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被你辱骂的人是我父亲,为你挨打的人是我母亲,你还委屈上了。”
他又开始教训她了。
余笙撅着嘴,更是无辜的看着他。
上辈子在跟他有孩子前,他总是把她当一个不懂事的混世魔王,经常这样大声教训她,她在家是被父母兄长宠大的小公主,在学校里是备受遵从的学神,谁都得惯着她,她哪受得了这份气。
他越是以兄长般的口味,教训她、纠正她无可救药的三观,她就越跟他对着干。
两人针锋相对的结果就是结婚的前两年,家里没过过一天安宁的日子。后来他们有了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才缓和了一些。
“对不起嘛,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嘛。”
余笙嘟着小脸,可怜巴巴的道歉。
看着她眸光如小鹿乱撞,软糯又无辜地跟他求饶。
司柏勋微愣。
她的眉眼真的很漂亮,璀璨如星,瞳眸如珍珠般熠熠生辉。
结婚这几天,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的司柏勋终是被她看得心口一软,不忍再继续训斥她。
哪怕心知她目前服软,不过是因为今天下午她真的做得太过分了,想要躲过斥责而已。
但他的声音仍旧有些坚硬:“去把脸洗干净。去跟我吃饭,跟爸妈道歉。”
“哦。”
余笙跟在身材高大挺拔的司柏勋身后出房门,柔和的灯光洒在他宽阔的肩上,映衬得他如松柏般的身形更是伟岸不凡。
好有魅力啊。
“快点跟上。在犯什么傻啊。”
没听到脚步声,司柏勋有些不耐地催促。
擦掉嘴角被他的好身材馋出来的口水,余笙敛起思绪,跟司柏勋去洗漱间洗脸。
她哭了好一阵,眼睛红扑扑的,眼皮肿肿的,像个核桃,看着好不可怜。
司柏勋给她拿了新毛巾和脸盆,给她打了热水洗脸。
余笙接过热毛巾擦了脸又把毛巾递给他,司柏勋接过毛巾在脸盆里清洗两边,拧干挂在架子上。
“走吧。”
洗干净手擦干水,司柏勋带着余笙下楼。
司柏勋的爸妈,姐姐,都在楼下等他们俩。
见他们下来,司柏勋的姐姐司美娟阴阳怪气的说:“哟,新媳妇舍得下来啦?我还以为你得爸妈去三催四请,你才会下来呢。”
司柏勋顿足一下,往后挪了挪身子把余笙护在背后。
他眸光平静的看向自己的姐姐:“姐,你少说两句。”
“司柏勋。”司美娟当即不乐意了,“你这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才结婚第一天呢,她就敢那么骂咱爸妈……”
“对不起。”余笙从司柏勋身后钻出来,走到司柏勋母亲唐婉面前,直接跪在唐婉面前,有些哽咽地说,“爸,妈,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我今天是魔怔了,才会说出那番话。请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真的知道错了!”
司美娟继续骂道:“你当然是故意的!嫌弃我家穷,就不要嫁过来!余笙,我们司家不欠你的!别以为你掉两滴耗子尿,我们就会原谅你!杀人诛心,你可真会捡我们全家的痛点骂啊。”
下午。
余笙跟奶奶这一场闹剧,令爸妈和弟弟颜面尽失,让全家沦为司家村最大的笑话。
她千不该万不该用爸妈的身体缺陷来辱骂羞辱他们。
明知母亲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黑色胎记,父亲身高不足一米五,余笙竟敢当着长辈的面,辱骂爸妈是天残地缺,天生一对。
大姑子的提醒,让余笙觉得自己更是罪无可赦。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她的无知和愤怒伤了老实巴交、朴素善良的公婆最柔软的自尊心。
上辈子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没给过婆婆任何好脸色看,对婆婆主动挑剔,弄得婆婆心力交瘁,很是伤心。
“孩子,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吧,我和你爸不怪你。”唐婉托着余笙的双手想要把她扶起来。
余笙真心愧疚,就是跪着不肯起来。
唐婉看向司柏勋:“柏勋,快过来把你媳妇扶起来。”
司美娟阻止道:“就让她,跪一晚上,直到真的知道错为止。”
“美娟,你少说两句……柏勋——”
司柏勋迈步过来,修长有力的手捏住余笙的胳膊就把她给拎了起来。
“哭什么哭。”司柏勋又忍不住主动教训道,“你还有脸哭。最没脸哭的人就是你。”
见儿子动怒教训余笙,唐婉连忙劝和道:“好了好了。柏勋,你也别再骂笙笙了,你看她眼睛都哭得肿了,她肯定知道错了。家和万事兴,我和你爸只盼着你俩好。快起来去擦把脸,再下来吃饭吧。”
余笙呜呜的哭了许久,婆婆真的对她很好。
上辈子,她总是在犯错,婆婆看在司柏勋的面上,一直用慈爱的态度,包容她一次又一次触犯底线的错误。
她居然那么混账,竟在结婚的第一天嘲笑辱骂婆婆被胎记毁掉的脸,戳了婆婆最为痛苦的地方。
司美娟又骂骂咧咧的数落好几句,直到被父亲司龄喝止她才罢休。
司柏勋又拉着她去洗了次脸,这次下楼来,母亲已经摆好饭,全家一起开始吃饭。
看到桌上的饭菜,余笙有些犯怵的皱了皱眉。
司美娟捕捉她不想吃的神情,立刻怒火中烧:“你皱什么眉头?不想吃就滚蛋,我妈做好饭菜伺候你,你摆个臭脸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