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兴风道人会阎王 奇形怪状探淑月(
瘦西湖碧波荡漾,游人络绎不绝,独独淑月楼前那片湖畔,却是冷冷清清。一是风月之事,一般都在晚上,赏月赏月,有月才可赏,二来,这来淑月楼定然不是用什么午膳,光明正大,若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走,白日宣*,总不是什么光彩事,传出去邻里邻外,被人说着闲话,白天来寻开心的人,却是遮遮掩掩从后门走了。
这四人胆敢白天大摇大摆去逛窑子,这是旁人都不敢想得,路上的男人无不侧目注视,罗刹鬼婆们则是揪着自己相公的耳朵,骂着这四个不要脸的货。
沈步江不是这广陵城中人,只是这江南带的行走,自己又是练得童子功夫,却也从未逛过窑子,这淑月楼还真没来过,不懂得行情。夏进则是来过淑月楼,但也未曾寻过开心,也从未走过正门,如今这一心放在小葵身上,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跟着沈步江走就是了。
柯小可面色如常,并不觉得奇怪,他来淑月楼向来走得是正门,大摇大摆地进去的。倒是蔡知常有点脸色有点奇怪,自己一个出家人,如今来嫖妓也就算了,大白天的光明正大地进去那算个什么事,看着旁边三人就这么直直地走了进去,自己咽了口唾沫,也就硬着头皮进了。
进门走了些许时候,终于走进了内堂,夏进依旧双眼失神,沈步江暗暗将淑月楼的格局给记了下来,柯小可和蔡知常仍旧互相吹捧。此时内堂中走出一老妇,虽是有些许白发,但仍精神抖擞,目光如神,健步走上前来,笑吟吟地说道:“四位爷想是第一次来淑月楼寻乐子,老身红夫人,今天就由老身来伺候四位爷领略广陵红粉风光。”
沈步江细细打量了红夫人,不禁打了个冷颤,自己虽说在这方面是雏儿,但哪有风月之地请出此等老妇来伺候客人,也不怕吓跑客人。转念一想,莫不是这江文涛将自己可怜老母也*到这等烟花地,真是不知羞耻,自己不嫌恶心,也别请出来恶心别人。
红夫人看这贼眉鼠眼的老汉一直盯着自己打量也是一阵恶心和心悸,如此贼老汉莫不是对自己有了什么想法,自己已五十有六,还露出这般恶心嘴脸,真是不知羞耻!无奈往来都是客,开门做生意,什么客都得接,于是强打着精神,仍是笑脸说道:“四位爷请随老身进内堂。”
于是转身领着四人进了内堂,夏进呲牙咧嘴呆呆得跟着沈步江,那两位仍是互相恭维互相拍着,只有沈步江一个人看着这老妇学人家妙龄少女扭着身段,在那边偷偷干呕。红夫人走在前,听到沈步江一阵阵干呕,以为是沈步江装这老汉看见自己的身子喘息不已,又是皱眉,心底暗想这贼老汉真是下作,盯着我一个五旬老妇也能起得*念,难道自己守了五十多年的身子今晚得交了出去。想到此处又不禁打了个冷颤。
走进了内堂,领着四人分两边坐好,柯小可不再和蔡知常置气,看着红夫人笑着说:“红夫人这是不认识大爷我了?!我乃是城南的药铺掌柜啊!此前常来,红夫人却是不记得了?”红夫人大吃一惊,定睛一看,细细打量,随后又笑起说:“原来是柯大善人!近来看你是发福不少,所以才眼拙不识泰山。老身向爷请罪,不知这三位是?”
柯小可哈哈一笑,指了指旁边的蔡知常,“这是自己贤弟,这贼老汉和这傻高个却是不认得。”红夫人笑着给蔡知常添了点茶:“原来是柯大善人的贤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心底却是暗骂,这什么哥哥弟弟,这愚笨的老哥哥带着一个道士弟弟来寻开心么,这是要来找乐子,还是寻我们的开心。又转身给沈步江和夏进添了茶,“敢问这两位爷如何称呼啊?”
沈步江依旧没缓过劲来,不住地将自己呕意强压了下来,断断续续地说道:“老汉我……呃……初到广陵……呃呃……闲来无……呃事,想带着……呃……带着自家侄子寻寻开心……”语毕,拿着茶杯一口饮尽,才畅快多了。
红夫人心底又是一阵恶心,这老汉看着自己咽口水,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野民,性子如此急。沈步江喝完茶,缓了口气粗声吼道:“刚刚那胖小子叫老汉作什么?!我们虽是穷乡僻壤出的粗汉也识得礼数,那个胖小子嘴里就说不出好话!”柯小可哪里受过这等气起身想骂,又被蔡知常狠狠拍了一掌,蔡知常咬牙切齿地说:“好!哥!哥!何必一般见识,我等来寻开心,不与这老汉纠结,讨个晦气!”这掌掌力不轻,内带暗劲,柯小可差点一口老血上涌要给吐了出来,干嘛坐下大口喝了口茶,缓过了劲,又瞪了眼蔡知常,也拍了拍蔡知常的肩:“好兄弟!说得在理!”随后又笑了开来。红夫人也在一边打着圆场,劝开了事。
四人默不作声在内堂喝茶,夏进是真的哭累了,觉得口干舌燥在喝茶,想着小葵,又给哭开了。沈步江恶心不已,一边干呕一边大口地吞着茶水。柯小可和蔡知常过着茶水将自己的血气给压了下去。
红夫人看着四个奇形怪状,想着,这四位爷,人家到窑子来寻乐子,你们这四位倒好把我们淑月楼当茶馆了,敢情这不收这个茶水钱是吧!想想这也不是个事,于是把这四位,两两安排开了,唤着姑娘们去里间伺候。
沈步江依旧探头探脑,夏进则是呆滞地跟着沈步江陪同着两位姑娘慢慢走着,路过淑月楼里一个小院,沈步江抬眼一看鹅卵石路旁新翻了几座假山,假山下土是新翻的,沈步江上前妆模作样地一边摸着假山一边说道:“好石头啊!好石头!”一边细细打量着,只见自己脚下红色的土里夹杂着不起眼的白色小粉末,说道:“这泥是好泥啊,跟老汉家种茶树的泥是同品的!”说着摩挲着泥巴,偷偷带起点小白粉,放在鼻口闻了闻。
两个姑娘心底也是大为不舒服,你这是来玩的,还是来看泥巴的。嘴上缺讨好着说:“这泥巴和假山都是掌柜废了大力气请城中有名的师傅精心选的,过些日子,掌柜会寻些有味道的枯木跟根雕放在这假山旁,好好装饰整个淑月楼。”
沈步江闻言目露精光,心下一想又问道:“两位姑娘,敢问,这淑月楼,有几座这样子的院子?”一位姑娘答道:“这些院子恐怕不下十座,咱们淑月楼,楼阁倒是少些,院子是出奇的多,掌柜本是个文人,好这口。”沈步江哈哈一笑:“若是掌柜的请老汉来做个花农倒是一桩美事,种花又赏花,人生快事!”两姑娘心中暗呸这老不正经的,嘴上讨好道:“老哥哥真是个风雅之人!”
夏进虽不知道沈步江发现了什么,但是心中也觉得奇怪,文人附庸风雅也好歹倡个踏春,如今已经是入春,找些枯木来岂不是扫了寻花问柳人的兴致?想到此处,不禁想到自己从前跟小葵每年去城郊踏春之景,心中悲意又起,其他事也不做细想了。沈步江看着夏进,看其脸色知道其也发现了些许端倪,但是没过多久,夏进的脸又拧作一块,沈步江长叹一口,这混小子,这时候也不能放得清明些么。
两个姑娘搀扶着两人,进了一座楼阁,伺候着两人坐下,夏进依旧是面色铁青,呲牙咧嘴,正襟危坐着,沈步江仍是探头探脑。
两个姑娘也是觉得甚是无奈,怎会碰上这种难伺候的主。如今来也是来了,那么开始吧,先喝酒。伺候着两人喝起酒来,手也在两人身上游走。沈步江架不住这温柔,自己这么大年纪没进过窑子,哪里见过这阵势,只能说着好好好,被姑娘灌了一杯又一杯。夏进也不用姑娘劝酒,自己给喝开了,酒这东西,心情不好越喝越难受,没喝多酒,又是虎目含泪,顾不得旁边有着姑娘,自己一个人给哭开了。两位姑娘见状又是一阵安慰,这时沈步江又发起了酒疯,此间阁楼乱成了一锅粥。
柯小可和蔡知常被领到另一个院子里,带着两个姑娘就也喝开了,越喝越起兴,手上也没收力,两人又开始互拍,姑娘们也乐得两人自己喝,就在一旁做作陪,故作娇态,逗逗两人。柯小可皮糙肉厚,经得住几下拍,硬是把血气压了下去,蔡知常苦不堪言,自己一个小道士,甚少喝酒,也经不住温柔乡,几下血气上涨,脸都给胀红了,柯小可一看以为是蔡知常喝多了,怕他误了事,就劝他别喝了,在一旁休息会儿,蔡知常以为是柯小可故意嘲讽他不能喝酒,硬是端起一杯酒,“好哥哥我敬你!”柯小可哈哈大笑,又是一掌拍在蔡知常背上。
蔡知常实在忍不住,一口老血吐在了酒杯里,两位姑娘大惊,这小道士怎么喝着喝着就吐血了,怎么那么虚,干忙上前嘘寒问暖。蔡知常一摆手,说道:“……咳……最近火气太旺,吐口血去去火……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