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手骨节分明,透着男人少有的白皙。
虞小象顺着手往上看,萧鹤年的眸子就像钢钉似的,钉在自己脸上。
有病?
“我走了,不是正合你意?”
虞小象挣扎。
不由分说,她人已经被萧鹤年拖出了售票大厅。虞小象看着自己的队白排了,气的狠狠跺了一下脚。
“你赔我时间!”
萧鹤年也不惯着,他把虞小象逼到墙角,
“我还让你赔我妈呢!你对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为什么我妈妈会晕倒?”
?
虞小象眸子很亮,在稀稀拉拉的灯光照射下,泛出些许晶莹。
“刘阿姨晕倒了?”
萧鹤年擒住她的手腕,
“装什么装?你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
他语气很冲,虞小象原本懒得解释,更懒得和萧鹤年废话。但刘兰对自己很好,好到让自己的不忍去伤害她。
她病倒了,自己怎能不管不顾?
“我什么都没做。”
虞小象拍了一下自己的兜,
“我只是想赶紧溜走,赶紧去深市。我怕她给我找工作,我怕她白费心思。为了不被她发现,我甚至连行李都没拿……”
扫了一眼熙熙攘攘的火车站,萧鹤年眉目渐深。
他扯住虞小象的手腕,
“走,跟我去医院。”
虞小象没有挣扎。
如今刘兰病了,她确实不应该走。她任凭萧鹤年拉着,两人一起往医院去。—
病房门前。
张婶看见虞小象,立马起身小跑过来,
“这孩子!你去哪了?刘团长看见你穿着旧衣服走了,可急坏了。正要出去追你,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晕倒了。”
虞小象转身,狠狠瞪了一眼萧鹤年。
萧鹤年赶紧解释,
“张婶,她不是要走,她,”
张婶摆摆手,看上去头疼,
“你妈醒了,你们赶紧去和她解释吧。”
两人挤着,走进病房。
刘兰面无血色,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张婶紧跟在萧鹤年身后,小声嘱咐,“你们可别让刘团长操心了,她心脏真的不行……”
萧鹤年额头上青筋暴起。
之前,他隐约记得妈妈有心脏病。但妈妈发病的时候,他还从来没遇见过。也许是懈怠,让他差点忘了这件事,萧鹤年自责极了。
“妈。”
萧鹤年蹭到刘兰身边,神情相当严肃,
“妈你误会了,虞小象不是要走。她就是没舍得穿新衣服。”
真会扯淡!
虞小象暗暗竖起大拇指。
刘兰勉强看过来,并没有搭理萧鹤年的话,她伸出手,颤颤巍巍的要拉住虞小象,
“你过来……”
虞小象赶紧把手递了过去,如捧圣旨。
刘兰声音发颤,
“你萧伯伯为了找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
“你不能走,你发誓!”
?
虞小象下意识的去看萧鹤年。
此时,萧鹤年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刘兰紧逼,
“小象,深市不是你一个小丫头去闯的。你就安心在家,阿姨给你安排的好好的,你要和鹤年结婚,你们两个人要好好的……”
见虞小象没点头,刘兰又补了一句,
“你忍心看鹤年娶不上媳妇?,忍心见我和你萧伯伯伤心?”
萧鹤年无语。
原来,他在母亲刘兰心中,就是个连媳妇儿都娶不上的人。可真实情况不是这样啊!部队里排队给自己介绍对象的人,多了去了。
只是,自己没兴趣而已。
许是感受到儿子的情绪,刘兰瞥了眼他,
“你有意见?”
萧鹤年赔笑脸,
“没有!”
为了让刘兰安心养病,虞小象勉强假意答应。
见刘兰昏昏睡去,虞小象抱着盆去打水,想给刘兰擦擦手。她刚走出病房门,就撞上萧鹤年杀人一般的目光。
“出来,我们谈谈。”
跟着他下楼,两人站在自行车棚里。虞小象把搪瓷盆放在地上,
“你放心,等刘阿姨病好,我在找机会走。”
呵……
萧鹤年冷笑。
莫名的,虞小象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凉下来了。
“装。”
萧鹤年讽刺,
“你要是真想走,能让我妈看见了?你要是真想走,能穿那么显眼那么丑的衣服?”
此时,虞小象终于明白一种感受,人气极了反而会笑。
“萧鹤年,你再和我这么说话试试看?”
虞小象出言威胁。
“你再往下说。让我听听。”
萧鹤年不怵。
虞小象端起盆,指了指暗夜的深处,“看见了么?如果你再让我不高兴,我就趁着这么黑的天,一走了之。”
她神色淡然,仿佛完全不在意刘兰的死活。
厌恶掩在眼中,萧鹤年忍下来。
回到病房,刘兰又醒了。
她断断续续的睡,迷迷糊糊的醒,非常费神。当她睁开眼睛看见虞小象还在时,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小象,鹤年呢?”
刘兰声音虚弱。
虞小象凑上去,告诉刘兰萧鹤年在楼上值班。
“告诉他,我的事不要告诉他爸……他爸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我受不了……”
“好。我现在就去。”
身后,刘兰安心的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萧鹤年完成交接。
他换了一件白衬衣,便匆匆忙忙下楼看自己的母亲。
“萧医生。”
半路,他被心脑血管的主任张前进劫住,
“你好运气啊。”
萧鹤年懵了,自己妈心脏病住院,什么时候成了好运气了。
“今儿我去查房,你妈说那姑娘是你未婚妻。说实话,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关心长辈的不多了。”
萧鹤年有些尴尬。
自己妈真是没办法,住院都不忘记宣传虞小象!
“她做什么了?”
萧鹤年顺口一问。
“我查房后,她又去办公室找我。带了个笔记本,专门记录你妈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吃什么病情恢复的快……”
“她去买菜了,要回家给你妈妈做饭。”
张前进一一道来。
看见萧鹤年一脸震惊,张前进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你这个做儿子的,都没有这么细心吧?”
这句话,就像重鼓,震得萧鹤年头皮发麻。
虞小象有动作了?
她为了让自己家给安排工作,还真是煞费苦心!
先是欲擒故纵,假装走来胁迫母亲。昨晚,许是得到母亲的承诺,她现在改变方针,开始讨好自己的母亲。
“她不是,”
萧鹤年向揭穿她的假面皮。
话说到一半,萧鹤年把后半句敲碎,活吞下去。
“她不是什么?”
张主任追问。
她和自己不是恋爱关系,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但想到楼上卧床的母亲,他咬咬牙,心在滴血。
萧鹤年稀里糊涂的问,
“她不在楼上了么?”
张主任微笑,
“你真是累了,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她回家做饭去了。”
“哦……”
萧鹤年尴尬。
和张主任道别后,萧鹤年骑上自行车,用最快的速度回家。
刚推开门,萧鹤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个客厅烟雾弥漫,散发出呛人的油烟味,还有烧焦的味道。
萧鹤年冲进厨房,只见虞小象举着锅盖,护在自己脸边,她用铲子在锅里比划,发出咔咔的声音。
如临大敌。
萧鹤年眉眼越来越深沉。
他上前,把焦黑的锅扔进水池子,发出呲的一声。。
他转身,眼底一片狐疑,
“虞小象,你原来不是小保姆么?就这么做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