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虞小象打哈气,
“我明天要早起,先,”
她的话说到一半,被萧鹤年的表情噎了回去。
月光下,萧鹤年的脸色发白。
“你有事儿?”
虞小象问。
站在阳台一角,萧鹤年咬了咬牙,
“咬我那人,有病的话,我十有八九也会感染。
这个病,治不好的。”
他长出一口气,说话也有力了些。
“要是我真有事,我爸妈就托付给你了。行么?”
萧鹤年一句赶着一句,不给虞小象喘气的机会。
“我爸这个人,当兵出身,身体还行吧。
他不吃姜,不吃香椿。
我妈身体不太行,你是清楚的。
她是文工团出身的,重视形体,少油少荤腥……”
虞小象把食指抵在左手掌心,
“停。”
身旁,萧鹤年自顾自的说,完全没听见虞小象的话。
“我爸不上班,喜欢和西边8栋楼的姜政委下棋。两个人脾气都不太行,喜欢吵吵……你拉着点。”
虞小象受不了了。
她扬手,死命的捂住萧鹤年的嘴,
“现在你不要说这些!”
男人力气终究是大的,萧鹤年轻轻一扯,虞小象的手就被扯了下来。
“我怕来不及。”
他攥着虞小象的手。
很冷,他的手很冷。
“听着。”
虞小象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萧鹤年的手。
“没发生的事情,不要担心。等你真的要死了,死前一天再嘱咐我。”
萧鹤年怔怔的望着她。
“不管你什么时候死,”
她垫着脚,把嘴唇凑在萧鹤年的耳边,
“我都在你身边。”
说完,她放平脚跟,扬着清丽的脸庞。
“我不会去深市了,你放心。”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虞小象转身离开阳台,躺在床上继续睡觉。
几分钟后,萧鹤年默默回到床上。
他侧着身子,一直看着虞小象挺翘的鼻尖……
谢谢你。
他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午休时,虞小象盘算时间。
从自己喷了张院长那天开始算,到今天已经七八天了。
她估摸着,那人的检测报告,也应该出来了。
下午,虞小象和钱英说了一声,又跟万大鹏请了事假,匆忙赶去了部队医院。
检测科在住院部三楼。
她穿过三楼连廊,就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虞小象扶着栏杆,有些懵。
撞他的那人连头都不抬,说了声抱歉后,匆匆离开。
“你!”
虞小象揉着胀痛的肩,刚要发作。
她转身一看,竟然是曲光明。
她叫了一声,
“曲医生!”
曲光明扯着栏杆,回头时满脸惊喜,
“哎呀!是你啊,我正打算去找萧鹤年!”
虞小象瞬间释然,她快步走下楼梯,
“有好事?”
曲光明点头,他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
“好事!大好事!”
他把纸展平,递给虞小象。
看着检测单上阴性两个字的时候,虞小象狠狠松了一口气。
曲光明递上来一个手帕。
“给。”
莫名其妙,虞小象发愣。
“干啥。”
曲光明被问住了,
“擦擦,你流眼泪了……”—
萧家。
虞小象飞奔回萧家的时候,三层楼里只有萧鹤年一个人。
“来!”
虞小象扯住萧鹤年的手,把他拉回房间。
她掏出检测单,按在萧鹤年手上,
“看看。”
萧鹤年很听话,打开手中的纸张。他只扫了一眼,纸就晃晃悠悠,飘落在地。
“高兴坏了吧?”
虞小象自顾自的说,
“警察那边已经问过了,问他为什么说自己是艾滋病。他啊,说是在坐火车时看了一份小报。上面的症状,和他自己的对照了一下一模一样。”
哈哈哈……
虞小象笑得直不起腰,
“太逗了!
他发烧,身上起皮疹,畏寒!”
虞小象扶额,无奈的摇头,
“他越想越害怕,认定了自己有艾滋病,马上就要撒手人间了。”
她笑得正起劲,突然,一只大手勾住她的后脖颈。
唔!
她的嘴,被两片温软的物体压住。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几秒钟后,便不能呼吸了……
“好了,晚上圆房。”
萧鹤年接吻的空隙,把自己晚上的活安排好了。
虞小象一下子回过神来。
她拼尽全力,照着萧鹤年的肩膀上狠狠一砸,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结婚了?”
结婚证都拿了,这还能反悔?
萧鹤年傻掉。
她从萧鹤年身子里挣扎出来,像极了提裤子不认人的负心汉。
对着大衣柜,虞小象整理衣服,
“行了,你也没事了,咱们就还像原来一样。”
萧鹤年不懂就问,
“原来什么样?”
虞小象撇了一下嘴,眉头竖起,
“你忘了!原来咱们不就说好了么?结婚是结婚了,但这是假结婚啊!”
“等有机会了,我还要去深市。”
说完,虞小象要回去上班。
萧鹤年坐在床上,陷入沉思。
“假结婚?我不记得还有这事。我只记得你昨天说了,永远不去深市了。”
?
无赖么?
虞小象气的心口起伏不定。
当初,她之所以和萧鹤年这么快领证,那是同情他,生怕他出问题。
农夫与蛇!
虞小象给萧鹤年贴上标签。
“你不应叫萧鹤年,你是萧蛇年。还是毒蛇!”
发泄一通,虞小象气哄哄的走了。
没几分钟,刘兰买菜回家。
远远地,她刚从大院后门走进来,就看见虞小象的背影。
她叫了一声,小象似乎没听见,自行车速度飞快。
刘兰匆匆上楼,指着萧鹤年,
“你惹小象生气了?”
萧鹤年无辜,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惹她生气,”
刘兰怀疑,
“她刚才明明就是生气的样子!”
萧鹤年很笃定,斜靠在床头,脸上的笑掩饰不住,
“妈!她才不会和我生气呢,她这是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妈,你放心好了,我们关系好着呢。”
他把检测单,交给了刘兰。
“太好了!难怪小象高兴地什么都听不见了!”
刘兰抹了一下眼泪,下楼去打电话,
“让你爸也高兴一下!”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虞小象气得全身发抖,她拼了命的骑车回了厂子,又上了两个小时的机器。
直到累的精疲力竭,萧鹤年的贱样子在她眼前才模糊了些。
下班时,她开始迷茫。
回萧家?
萧鹤年那个不要脸的无赖,正在家等着堵她“圆房”。
去部队医院的那个家?
不行……
那也不是自己的房子,现在钱英住在里面,去打扰她也不太好。
她坐在小树林子里,正在纠结去处,
身后,响起了韩冬的声音,
“新婚燕尔,独守空闺?”
虞小象白了他一眼,起身要走。韩冬丝毫不顾厂长的体面,扬手拦住了虞小象的去路。
“找死!”
不远处,传来萧鹤年的呵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