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渐晚。
而云梦江氏的祠堂中,荷花灯状的长明灯还悄然亮着,香案前,江澄、魏无羡、薛洋、江厌离,四人静静的站立着,江枫眠一手负在身后,站在他们身前。
江枫眠的视线,从四人身上一一扫过,“跪下。”
闻言,江厌离同魏无羡率先跪下,而薛洋,被江澄伸手拉住了。
江枫眠的视线落在江澄身上,“阿澄,你可有话要说?”
江澄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淡道:“阿洋腿上有伤,不能跪。”
闻言,江枫眠视线落在薛洋的右腿之上,黑色的布料,看不出什么。
“阿婴跪得,阿洋为何跪不得?”
此言一出,祠堂中,又是一片寂静。
薛洋担忧的看了一眼江澄,拂开他的手,正欲跪下,却被江澄死死搀住。
“魏无羡跪,那是他活该,他自找的。”
江澄抬头,目光直直的落在江枫眠身上,“今日之事,本就因魏无羡而起,他若不欺负薛洋,薛洋又怎会动手?”
江枫眠眉头皱起,“阿婴性子纯良,在外流浪本就吃了许多苦,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莲花坞,你怎可伙同阿洋一起对他动手?”
江澄险些气笑了。
“那我想问父亲,阿洋错在何处?我又错在何处?”
“是我不该同阿洋一起念着他们,给他们带烤鱼归家,还是不该在魏无羡无理取闹的时候带着阿洋转身离开?”
“又或者说,是阿洋不该心疼我而捡起撒了满地的烤鱼,是阿洋不该替我不平,是阿洋不该在魏无羡对他无端发难时奋起反抗?”
“阿澄,你是在不满?”江枫眠的神色着实算不上好看,“你身为云梦江氏的少主,这点容人的肚量都没有吗!”
“阿婴自幼失去双亲,本就已经十分不易,你就不能多忍让他些?”
“阿婴来到云梦江氏已有两年之久,期间他同你最亲近,而阿洋,不过才到云梦江氏一个月,你便同阿洋如此亲近,你让阿婴如何不多想?”
父子俩针锋相对的样子太过压抑,身侧的三人,连呼吸声都下意识的放轻了。
“难道身为云梦江氏的少主就要被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云梦江氏少主的身份是我想要的吗?生在云梦江氏是我想的吗!”
“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凭什么让着他!更别提他还比我大了两岁。”
“魏无羡失去双亲的确可怜,可是那跟我有何关系?他爹娘是我杀的还是是我将魏无羡丢到街头乞讨流浪的?”
“我是个人,有自已的所思所想,想和谁亲近就亲近,父亲大人您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江澄本就不是个软和的性子,自两年前魏无羡来到云梦江氏,对于江枫眠的偏袒以及江枫眠对于虞紫鸢的所作所为本就心有不满,可念在江晚吟和虞紫鸢的面上,他总是忍了又忍,可如今,却是压不住了。
他不敢想象,在这样压抑窒息的环境下,江晚吟生活了十八年……
“啪!”
一声巨响。
“江澄!你放肆!!”
江枫眠隐藏在袖子下的右手微微颤抖,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孩子,究竟是何时起,乖巧的孩子竟然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