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乐。”
杨平乐刚准备上秦锐的车,让他送自已回去,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很不耐烦地抬头,沈泽清站在光暗交界处。
几天功夫,沈泽清就给杨平乐一种瘦了的错觉,面色有些苍白,五官褪去了青涩的少年感,脸部线条更加明晰流畅。
那双好看的眼睛,此时定定地看着他。
杨平乐心脏突地漏跳了一拍,冲秦锐做了个你先回去的手势,转身走到沈泽清身边,他清哥出钱出力的,这点面子必须给,虽然他叫他的名字叫得挺凶的。
沈泽清隐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尤为薄情,尤其配上深邃冷峻的眉眼轮廓,像睥睨天下,拥有富贵权势的帝王。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能......跑吗?”后面两个字是他斟酌了许久才说出口的,他知道以杨平乐的性格不像是会跑的人。
“人家都关门放狗了,我能跑哪!”这话一说出口,沈泽清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看得杨平乐一阵牙痛。
连忙改口,“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打架!他们不惹我,我保证不惹事。头上趴条蜈蚣说实在话,一点也不酷!”
沈泽清视线落在他的头顶,指尖动了动,最后也不敢去碰,仿佛那里成为了他的禁区,连他自已都不能碰。
杨平乐半靠着灯柱,昏黄的灯光照得人一片温暖,抽出插在兜里的手,抬起沈泽清的手,放在自已头上,挨着那条缝合的伤口,“不痛了。”
沈泽清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蜷起手指,最后仍旧不敢触碰,收了回去,学着杨平乐插兜里,“这血流得不知道又得喝多少汤才能补回来。”
杨平乐面露无奈,他再怎么狠也没法像沈泽清那样,眼都不眨一下,捅人肚子的同时还能避开要害。
“杨杨。”秦锐的车一直没熄火,在一边等着,见他们俩也没聊什么,喊了一声。
杨平乐头上落下一顶鸭舌帽,那只大夏天仍旧冰冷的手划过他敏感的耳朵,一触即离,耳朵蓦然红了,原来这里是他的敏感点,沈泽清暗暗记下,“回去吧!”
杨平乐上了秦锐的车,朝仍旧目送他俩的沈泽清挥了挥手。
“杨杨,对不起。”憋了一路,把杨平乐送到宿舍楼下,秦锐面露愧色,仍旧开了口。
杨平乐斜了他一眼,“以后不想继续当我兄弟,你就接着矫情吧!”
秦锐草了一声,低笑出声,“这不是被我哥吓的,你都不知道他脸黑成什么样,我没被人打死,也得被他吓死。”
“行了,别皮了,赶紧回去,罚你好好照顾我狗儿子,累了,我上去休息了。”
上了楼,一进宿舍,杨平乐迎来了好几声草。
“你这纹身还怪好看的。”
“滚呀,那明明是伤口。”
“没事吧?”
“没,倒霉催的,楼上掉东西下来,把脑袋砸了。”杨平乐找了个理由,收下了舍友的关爱。
“嘶,确实倒霉。”
“杨杨,来,我给你泡上红参,好好补补。”姚波打了热水,给杨平乐的保湿杯里倒了一杯,给他泡上红参。
经此一事,杨平乐不仅跟舍友的关系更进了一步,对沈泽清这人的印象也更具体清晰起来,或许上辈子他对沈泽清的印象带有偏见,毕竟性格偏激,突然变成穷鬼,落差太大,容易仇富。
睡觉前,还特地给沈泽清发了消息,郑重地表示感谢。
躺在床上翻着手机,也不知道蒋少卿从哪儿知道他被人开瓢的事儿,在手机里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杨平乐没回,直接关机,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妈的,自从发誓要当条咸鱼开始,没有一天躺平的。
这都是什么事儿!
杨平乐从床上爬起来,拎起水壶,发现里面有热水,姚波冲他贤惠一笑,懂了。
杨平乐从阳台拿下两个盆,两个桶,拉开抽屉,拿出四袋药材,“一人一包呀!”
其他三人猛点头。
十分钟后,一人抱着一个杯子,宿舍飘着一股人参味儿,盆里红黄红黄的水各放着一双大脚丫子。
“杨哥,你这药,牛逼!”林晋泡得满脸通红,冲着杨平乐竖大拇指
杨平乐抿了一口红参茶,必须的,特地找人调的,能不牛逼嘛!
说好了躺平当咸鱼,好好养生的!
沈泽清目光从视频会议上,落到手机上,乌沉的眼溢上了一丝笑意,回了一句晚安,继续开会。
认识到自已的不足,沈泽清意识到自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绝不能懈怠。
只不过在看到钱秘书的短信时,整张脸重新恢复森然,吓得视频会议对面的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喘,汇报什么都轻声细语,比对情人还要温柔。
沈泽清暂停会议,进了房间给钱秘书回了个电话。
“钱秘书。”
电话那头传来钱秘书的声音,“清少,其实没有别的事情,夫人叫我给你打个电话,让你这周末回来吃饭。”
钱秘书口中的夫人并不是沈泽清的母亲,而是他的奶奶——戴丽芬女士。
“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
“是相亲吗?”
钱秘书都不需要反省,从打通电话到现在他就说了两句话,不可能露了馅,只能说沈泽清少爷太敏锐了。
钱秘书的沉默正好印证了沈泽清的话,他没有为难钱秘书,“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戴丽芬女士,国宝级的歌唱家,声音宏亮,听不出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她盯着钱秘书,一看他表情就知道孙子猜到了。
她一拍额头,“没黄吧!”
钱秘书讪笑,“没,清少很懂事,知道是相亲,仍旧答应过来。”
戴丽芬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唉!他知道避不开,就不避了,孩子翅膀没硬起来前,只能采取这种圆滑的处理方式,也是委屈他了。”这个孙子太通透了。
钱秘书不敢回,这人家的家务事,怎么回都是个错!
“你说我要是请那个孩子一块来......”戴丽芬说到这里,便没再往下说,自已先笑了起来。
但钱秘书一点也不觉得好笑,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如果说答应来相亲,是沈泽清少爷左右衡量后的答复,那么谁敢动那个漂亮又邪性的男孩子,估计沈泽清少爷的理智怕是要崩了,直接硬碰硬。
到了他们这种家庭,硬碰硬,必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谁都无法承受最终的结果!
“行了行了,不吓你了,这不是好奇嘛!孩子怪个性的,也不怪他会看上,唉!”
一直没有说话,在看报的沈怀庆老爷子抖了抖报纸,“要尊重孩子的取向。”
一大把年纪了,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怎么还学不会接受现实。
戴丽芬翻了个白眼,“我就介绍个好姑娘给他认识认识,有什么错?他要看不上就当朋友呗!”
沈怀庆摇了摇头,对于老伴的决定,他不赞同,但也知道她的性格,不撞南墙不回头,便由着她。
不搞出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