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吟好像猜到什么,缓缓道:“是觉得这次给问晏拖后腿了?”
秋葵低下头,“我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还要让他费心保护。”
“但若是没有你,他自己根本没法采药,你并没有那么一无是处。”秦风吟看着她,眼中是对秋葵的肯定。“我一直没有让你规范的学,是怕你现在的性子沉不下气学。既然你现在有这个想法,那对我来说可是大好事。”
秋葵知道自己的资质一般,诚恳道:“我不奢求能像姑娘一样厉害,只要能帮到姑娘和其他人,对我来说足够了。”
秦风吟笑着轻轻拍她的头,“小丫头长大了。”
秋葵是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愿意提升自己,秦风吟比任何人都高兴。
留两个病号在厢房继续休养,秦风吟照例给谢景颂针灸药浴。
她在一旁的台子忙碌,谢景颂解开自己衣服的档口,他突然道:“明日我会让管家去秦家下聘。”
秦风吟调药的手一顿,“这么突然?”
“下月便是婚期,你忘记了?”谢景颂面露疑惑,他还怕秦风吟等急了所以特意提前告知,原来她根本不知道婚期是什么时候?
她背对着他继续调药膏,嘟囔道:“我还真没记过……”她拿着调好的药膏转身,“不过尽快成婚也好,省得每日进出你这王府还要找没人经过的时候。你的治疗马上要到下一个阶段了。”
他褪去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隐隐可见肌肉线条。秦风吟第一次看到时便知道,谢景颂即使体弱也在按最大限度锻炼。否则真的日日在床上躺,是不可能坚持到她的出现的。
冰凉的药膏涂在他温热的身体上,即使屋里炭盆放得足,谢景颂的身体仍抖了抖。他微微低头看秦风吟专注涂药膏的模样,又默默移开视线。
直到药膏涂完,秦风吟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明日的聘礼你不用准备太丰厚,到时都会被秦家昧下的。”
谢景颂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些崩裂,他扬起唇角,喉间发出几声低笑。
“按风俗,新郎官的聘礼最后都需要归到新娘子的嫁妆里。堂堂太守府,应当不会做这么丢面的事。”不少高门大户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如果秦家人还不想得罪皇家,那就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秦风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我在道观里没接触过嫁娶之事,所以并不了解。”
“无妨,到时我会让桂嬷嬷去教你。”他看着她的目光面露柔和。
秦风吟和他的眼神对上,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慌乱的移开视线,“等时辰到了……我、我再来给你揭开。”
谢景颂望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竟也不自觉的局促起来。
接下来的疗程,两人之间的相处总带着一丝尴尬,谢景颂识相的没有开口,一日的治疗就这么在沉默中度过。
秋葵的伤不算重,所以更想回到她们的院子疗养。王府再好,总归不那么熟悉,让她待的浑身不自在。
回去的马车上,秋葵看着沉默的秦风吟,疑惑道:“姑娘,可是累着了?”
听到秋葵唤她,秦风吟回过神。“还好,只是在想些事情。”
秋葵看秦风吟安静得异常,说不定是在暗自烦恼。“姑娘,你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不要憋着,至少和我说说,心里能松快点。”
秦风吟没有直接说心事,而是突然道:“明日谢景颂要给秦府下聘了,下个月就是我们的婚期。”
“姑娘是不想嫁进王府?”秋葵往秦风吟的身边挪了挪,仔细听她的话。
秦风吟垂眸,“我自然是不想的,但人生在世,太多身不由己。只能等尘埃落定,再和谢景颂提出和离。”她伸了个懒腰,“到时,山川湖海,哪里都去得。”
听到秦风吟说会和王爷和离,秋葵想到那日王爷给自家姑娘轻轻盖被的模样。她虽不懂什么男女之事,但在她看来,王爷对自家姑娘是很不一样的。
她嘀咕道:“那若是王爷不想和离呢?”
一阵狂风吹来,把马车的帘子都掀开大半,也吹乱了秦风吟的发丝。她放在腿上的手轻颤,好一会才道:“他是池中龙,终有一日要腾飞入云。我是山中雀,只想随性的过完这一世。”
所以,不管再多的好感和悸动她都会悄然藏在心里。否则,要是深陷泥沼,恐怕赔上的就是一世的快乐。
这一夜,秦风吟理清自己的心绪之后却怎么都睡不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辗转反侧。
同样的夜空下,谢景颂坐在书案前练字,抬头望了一眼的窗外的月色。皎洁的明月并不懂赏月人的情绪,只是尽职尽责的反射月光。
他望了好一会,思绪回到书案上,发现宣纸上练的最后一个字是“吟”。
一滴墨从毛笔上落在宣纸上,吟字模糊起来,毁坏的书法一如他杂乱的心。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总被她吸引。看她鲜活的一颦一笑,自己沉闷的情绪也能得到不少纾解。他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这样在意一个人,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神情就能悸动不已。
他这一路是孤独的,即使运筹帷幄,他的内心深处依旧自暴自弃。明明生命有限,他却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了身边人还要处处提防算计,他早就觉得疲惫不堪。
秦风吟的出现给了他希望,她并没有说什么有大道理的话,只是让他一直紧绷的弦放松,让他找到了一丝做自己的感觉。
他懂得谋略,懂得兵法,但是他如今不懂,他对秦风吟是什么样的感情。
不管是看着她时的放松,抑或是肌肤相触那一刻的悸动,对他来说都太陌生。
谢景颂轻叹一口气,没有把那张纸扔掉,只是随意从架子上拿过一本书夹进去,没有再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