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蝶顺着她的视线,微微一惊,“真是她……她这身行头……”她竟然能自己一人进宫,且今日的一身行头和秦玉湘也不相伯仲,哪还有一副村姑模样。
“娘,我们要不要上去训斥她?明明同是秦府的人,她竟敢这么不知礼数!”秦玉湘现在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衣服。
周蝶用眼神威慑她一眼,“你疯了?这是皇宫!你要是闹出事,不管是谁的错,立刻就能被赶出去!”她低声吼道。
秦玉湘被她那一眼吓得噤声,只能打消这个念头,满眼恨意的瞪着秦风吟。
周蝶何尝不想上前给秦风吟教训,但那妮子也不知有什么妖法,能和林侍郎的夫人相谈甚欢。
林夫人光是夫君就已是三品官,更不要说她二品官的公爹。
大殿内,各家夫人神色各异,但都维持着表面和乐。开宴的时辰一到,宫女们鱼贯而入,给各家夫人们带路。
“开宴的时辰到了,我们应当不坐在一块。”林夫人面上露出可惜的表情。
“都在都城,下回有机会再和夫人好好聊聊。”秦风吟微微低头示意,一副谦逊的女儿情态。
给秦风吟带路的是个小宫女,“可是秦府二小姐?”她看着和白晋差不多大,但行事已经很老练。
“正是,有劳了。”秦风吟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给她塞了个银花生。小宫女捏了捏,脸色微变。
她很快恢复神色,语气和表情都热络起来。“请随奴婢来。”
秦风吟暗暗松一口气,看来不会被分到差的位置了。这些宫里的小招数还是桂嬷嬷教她的,因为分配座位只是按官衔来分区域,能不能走到好位子全靠带路宫女的心情。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不是离大门口太近的地方吹冷风,或者离歌舞太远,她都觉得不错。
本朝流行分餐制,每个人的坐垫前都放了红木矮桌。大殿的空旷和高大是秦风吟从没见过的,柱子上的浮雕栩栩如生,连脚下踩着的地砖都泛着金色。
皇家的奢靡展现在她面前,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人群鱼贯而入,大殿两旁的位子很快被安排满。
秦风吟被小宫女带到了偏大殿中间的位置,刚好可以近距离欣赏歌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秦风吟和秦玉湘正好坐在对面。
秦玉湘一看到她,优雅的表情立刻展现出一丝崩裂,碍于周围的人她才没有发作。
上首的几个座位最豪华,想也知道是皇亲国戚的位置。秦风吟用宽大的袖子挡了挡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直到天色越来越暗,内侍才高声唱道“皇上到——”
大殿内本有些嘈杂的谈话声立刻寂静下来,两旁的人俯下身子,给缓缓走进殿内的皇帝行跪拜大礼。
秦风吟头贴着大殿的瓷砖,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帝!居然就这么在她眼前出现了!
除了皇帝的脚步声,后头显然还跟着不少人。长长的裙摆和脚步声经过她身前。直到皇上落座,内侍才唱道:“平身——”
秦风吟跪得头有些发晕,缓缓抬起头来,第一时间便是看向上首的位置。
皇帝和皇后并坐着,一身华服加身,表情皆是带着些许庄严。
皇后露出一丝浅笑,对殿内众人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劳烦诸位夫人来赴宴了。”
坐在她下首的丞相夫人笑着回话道:“皇后娘娘的诞辰,我们能来参加,当然是高兴还来不及。”
皇帝听了一会后道:“时辰也不早了,让孩子们奉上礼,便开宴吧。”
秦风吟这才发现在殿里没看到谢景颂,站在门口的内侍此时高声唱道:“武王殿下到——”
谢景庸从容的走近大殿内,他身后是一块盖着红布的大箱子,巨大到需要由随从推着车搬进殿内。
他一挥衣袍给皇帝皇后跪下行礼。“儿臣恭祝母后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皇后看着谢景庸时,脸上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好孩子,快平身吧。”
随从懂事的揭下红布,打开箱子。里头竟然是一树半人高的大珊瑚,看着就精美无比。不少夫人纷纷发出惊叹声,眼中满是艳羡。
皇后对这份贺礼很是满意,笑着让宫人搬去自己的宫殿。
“武王有心了,快落座吧。”她热情的谢景庸指位置。
秦风吟见到皇后和武王母子情深的模样,突然想起谢景颂中毒的幕后黑手。他虽然没有明说过,但他能威胁到谁,似乎已经很明显。
想到这,她默默垂下头,不去看谢景庸那边的情况。
过了一会,宫人唱道:“恒王殿下到——”殿内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朝门口看去。
谢景颂的步子很慢,比起谢景庸的大步流星,就像没什么力气一般。
他的身影出现在殿内,许多少女直接红了脸。这美若谪仙的人物竟然就是那个缠绵病榻的恒王?
因为走的速度慢,谢景颂走了好一会才走到皇后面前。皇后的神色比起刚才判若两人,脸上虽挂着笑,眉眼中还是带着疏离。
问晏站在谢景颂身后,只捧了一个红木托盘。他并没有和谢景庸一样搞什么噱头,只是简单的放了一套玉石头面。
他慢条斯理的跪下,“儿臣祝皇后娘娘,旦逢良辰,顺颂时宜。”说罢,跪下磕了一个头。
皇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让他起身,而是道:“这玉石头面不错,看着水润。”
谢景颂跪着道:“娘娘喜欢便好。”
皇后又扯了几句别的,但还是没有让谢景颂起身的意思,就好像忘记他还跪着一般。秦风吟看得直皱眉,这皇后,明知谢景颂身体弱,竟然还让他跪这么久。
但谢景颂硬是没有表露出一丝不快,只是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皇帝看了身边的皇后一眼,插话道:“起身吧。”
“你瞧我,看见这头面太过欢喜,都忘了你身子弱。”她脸上的歉意分不出真假,但只要众人看到了,这戏也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