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经过了百转千折,在街道办事处的协调监督下才把这张借条写完。艾青拿着沉甸甸的七千块钱,感觉像是做梦。
燃眉之急解决了,这辈子不得用命还给人家?陈卫东不想看艾青感激的眼神,这都是自已欠人家的,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他就走了,走之前他告诉艾青,工作的事等他的消息。
陈卫东回家之后托人打听了一下,后世尿毒症不是绝症,可是换肾的。但是打听了一圈让他大失所望,这个年头连医院的大夫都不知道器官移植这码事。
入秋的白岩市晚上已经能感觉到凉爽了,北方的天气就是如此,立秋前后几天就能明显感觉出空气中没有了湿气,甚至开始干燥。
长友街一家赌博窝点内,戴光辉风光无限,今晚他掷骰子赢了不少钱。跟他来玩的几个狐朋狗友很是羡慕,三条拍着马屁,
“辉哥,看见没有,还得敢押。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几个人纷纷附和,自从戴光辉把辅料库里面的东西销赃之后手里宽绰不少。不仅还清了以前的赌债,而且这几天连战连捷。不由得飘了起来。
三条眼珠一转,
“辉哥,这五七八块的一把不够刺激呀!趁着手气好,来几把过瘾的?”
戴光辉正在兴头上,
“妈的,十块八块都不过瘾了?把自已婆娘压上咋样?”
三条往赌局里面一指,
“辉哥,看见没有,最里面那一帮?那才叫玩家,都是二代,再不就是前些年返还祖产那些败家子。人家不玩咱这些东西,嫌费事,
人家就猜单双,一把豆子一个盆,一局最少五十块!”
大伙听了都是一惊,
“啥?一把最少五十?那不是一下就没了吗?”
“擦,说什么屁话,你咋不说你要是赢了呢?这一把不就五十?人家这个只有对家,没有下家,俩人玩。”
戴光辉闻言摸了一把下巴上那几根稀不楞登的胡子,
“听着...挺刺激,捣鬼儿的余地不大。走,来一把,五十块钱顶天了。”
来到里面之后只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等着玩单双。此人十分瘦消,皮肤惨白,像是旧社会抽鸦片的衰佬。他看见有人来了就坐在一张空桌子对面。
按规矩他先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桌上,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过来。谁也没见过这种钱,以为是假的。这时候有开赌局的过来解释,
“各位,这是刚发行的第四套华币,以后咱们国家有一百元的大钞了。”
戴光辉手里没有,只能压上十张大团结。对家抓了一把黄豆放在竹筒子里,用下巴拱了拱戴光辉
“你说话。”
戴光辉数出五张大团结放在中间,
“双”
衰佬把竹筒里的黄豆倒在一块绒布上,用一根筷子开始分。分到剩下最后五颗的时候戴光辉一拍大腿,
“妈的,第一把就输个精光。”
他那几个兄弟也跟着惋惜,戴光辉抽回剩下的五十元,
“不玩了,太大。”
往回走的时候听见身后的衰佬来了一句,
“这点尿性还来玩单双?回家找妈妈去吧。”
此话引起了周围赌鬼一阵哄笑。要不说呢,天底下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戴光辉被衰佬这句话给呛着了,他转身回来又坐到衰老对面,
“接着来。”
“来呀,先压一百。”
结果第二把戴光辉赢了。衰佬眼皮都没撩一下,第三把直接压了一张一百元的。戴光辉的兴奋劲上来了,大不了就是一百块钱的账呗,他也押了一百。
半个小时之后戴光辉满脸大汗却异常兴奋,他已经连赢了七八局。对面的衰佬也不淡定了,他一拍桌子,
“他娘的,不过了。”
然后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沓钱,也不知道有多少,
“一千一局,玩不玩?”
此时的戴光辉汗流浃背,但是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可惜啊,二条凑过来,
“辉哥,他和咱们装逼,必须和他死磕。你押吧,输了算大伙的。”
在狐朋狗友的撺掇下戴光辉的血液全部汇集到脑门上,他双眼血红,一拍桌子,
“来。”
一阵欢呼声中戴光辉忙不迭的把一堆钞票往自已这边划拉。又过了四十多分钟,戴光辉看着眼前的万把块钱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太不真实了,他掐了一下自已的胳膊。疼,真的。边上的二条看着赌桌上的钱直咽口水。衰佬把自已身上的衣服全脱了,然后把屁股底下的一个包摔在桌上,
“全压上。”
这时候的戴光辉敢把自已命押上,他毫不顾忌了喊了一声,
“来。”
几分钟后衰佬漫不经心的往自已的包里装着钱。现在赌桌上所有的钱都是他的了,他嘴上还不吃亏,瞟了一眼傻愣在那里的戴光辉,
“兄弟,今天第一次认识,玩得痛快。有机会咱们继续,我就喜欢你这种豪爽的人。不像他们,输点钱哭急尿嚎的。”
把所有钱都装进包里后衰佬转身就走,戴光辉一把抓住衰佬的手,
“不行,你不能走,咱们继续。”
衰佬一听来了精神头,露出了满嘴的大龅牙,
“行啊,玩多大的?”
戴光辉浑身一颤,这才意识到他把身上的钱输了个精光。他左右环视寻找队友,哪还有人,只剩他一个。他喘着粗气,今天不仅把赢来的一万多全输回去了,
而且连身上的带的五千块钱都输进去了。他不服,辅料库里的东西在黑市一共卖了九千多块钱,还了四千块钱的赌债,五千块钱还没捂热乎就让人全给赢去了?
戴光辉看了一下四周,这时候放赌局的人走过来,用下巴拱了一下犄角蹲着的一个年轻人,
“那小子是抬钱的,你要是想借钱就找他,合不合适自已掂量。”
戴光辉看着犄角蹲着的这个人,穿的像是个乞丐,他能有钱?此时他输红了眼,失去了基本的辨识能力。戴光辉走到年轻人跟前还没等说话,
年轻人用手跟他比划了个三的手势,
“当场还三分利,隔天还一毛利。最少一万。”
戴光辉眼睛一闭,再次睁开时满眼的疯狂。此时身后的衰佬还在催促着,
“兄弟你玩不玩?不玩我可走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戴光辉像死人一般坐在赌桌上,面前的一张十万块钱欠条像是阎罗殿的生死簿那样摆在他面前,
“兄弟,签了吧,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吃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