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管家的身子伏得更低了,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微微颤抖。
“夫人明鉴,老奴绝不敢欺瞒夫人啊!老奴对夫人忠心不二,怎会有半句假话。”石管家满脸惶恐。
良久,盘着精致发髻的妇人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房间。
终于,妇人朱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
“行了,你下去吧!”
石管家如获大赦,低着头,缓缓起身,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每一个动作都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一步一步向后退,直至退出房间,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
屋内,妇人端坐在桌前,秀眉微蹙,目光中透着疑惑,陷入沉思。
她转头看向身旁面目清秀的小丫鬟翠竹,眼中满是询问之意。
翠竹赶忙福了福身,恭敬地回答:“夫人,想来石管家是不敢骗您的。”
妇人沉默了,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几缕发丝垂落在她白皙的脸颊旁,更显妩媚。
此刻,她满心疑虑,历婆子于二狗死了?还有那丫头到底去了哪儿?想来想去,毫无头绪。
罢了,反正她也回不来了,妇人轻叹一声。
“老爷呢?”妇人又问。
翠竹微微低头,“夫人,老爷去苏姨娘那儿了。”
妇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哼!一大把年纪了,还和我争宠!也不怕哪天突然猝死?”
众丫鬟闻言,皆低下头,不敢吭声。
片刻后,妇人微微扬起下巴,吩咐道:“传膳,把小姐也喊来吃饭。”
“是。”门口的小丫鬟领命,急忙转身去办。
另一边,石管家阴沉着脸回到住处,一眼瞧见不成器的儿子,怒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抄起扫把就朝儿子劈头盖脸地抽过去,边抽边怒声大骂:“孽障!今天我非打死你这混账东西不可!”
扫把在他手中挥舞得呼呼作响。
男子被打得晕头转向,一脸茫然,满心疑惑:父亲不是出远门了吗?这几天自已也没犯事啊,怎么突然就挨打了?
一旁的妇人见儿子挨打,心疼得要命,猛地冲上前去护住儿子,哭喊着:“你这是干嘛呀!要打就把我一起打死吧!”
石管家怒目圆睁,瞪着妇人喝道:“无知妇人,你懂什么!都是因为这个孽畜,我被人拿捏,像狗一样被人使唤。”
妇人这才注意到石管家滴血的手,连忙松开儿子,拿起帕子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满脸担忧地问:“这是怎么了?”
石管家把扫把一丢,长叹一口气,满脸无奈。
“罢了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妇人紧紧握住石管家受伤的手,眼中满是疼惜和担忧,急切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伤的?你可别瞒着我啊。”
石管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拉着妇人匆匆进了屋子。
石管家面色凝重,压低声音说:“你知道魏姨娘让我去上云县干嘛吗?她竟要我去杀了大姑娘。”
妇人惊得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魏姨娘怎么这么恶毒?夫人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想赶尽杀绝?”
石管家无奈地摇摇头,叹道:“我本来不想干,可她抓着我儿的把柄,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这混账犯下错事被她抓住把柄,我也不会这么被动。”
妇人咬着嘴唇,愁容满面。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一直被魏姨娘牵着鼻子走啊。”
石管家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你明天就带着儿子回老家。这一路我心里一直不安,感觉府里要出大事。”
妇人有些犹豫:“有这个必要吗?是不是你想多了?”
石管家神色严肃,哼了一声。
“听我的!魏姨娘心狠手辣,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你们先回老家避一避,等事情有转机再说。”
妇人见丈夫神色凝重,知道事情不简单,便点头答应:“好,我们明天就走,那你呢?”
石管家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我找机会跟老爷请辞,这府里是非太多,我不想再掺和了。”
说完,他望向窗外,眼中满是忧虑。
夜,黑得像泼墨一般。石管家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大姑娘到底去哪儿了?到底是谁带走了她?
想到这儿,石管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悄悄翻身下床。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墙角,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油纸包。
接着,他轻轻打开门,走到院中。
月色如水,洒在他身上,映出他凝重的面容。
石管家从油纸包里取出几张纸,定睛一看,是一份嫁妆单。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口中念念有词:夫人啊,老奴当年虽没阻止魏姨娘的恶行,但也没参与啊。您一向心善,就保佑老奴能安稳过日子吧。老奴也是被逼无奈,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夫人在天之灵别怪罪。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石管家的祈求。
……
同样在这寂静的夜里难以入眠的,还有神秘的暗阁阁主。
他坐在昏暗的房间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纸张。
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清晰看到纸上的内容,那上面详细记录着崔月的一举一动。
男子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心中思绪如麻。
她竟敢摸男人的脸!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男子沉默片刻,随后冷冷地吩咐:“退下吧!让人继续盯着!”
“是,阁主!”
属下恭敬地退出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