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一楞。
若自己女儿嫁给了谢闻璟……
毕竟是几十岁年纪的人了，季夫人很快就清醒过来：“别做白日梦了，谢闻璟可是辅国公府小公爷，尚主都是有资格的。”
她是想自己女儿嫁，可那也得能嫁啊。
若不然，有着这一层关系，她不早就撮合自己闺女和谢闻璟了吗？还等她来提？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季晚棠轻声：“如今女儿眼看能做谢闻璟的妾了，也算是他的人，只要母亲和三姐姐略用些手段，事不就成了吗？”
季夫人被蛊惑了。
不由意动。
用些手段？
季晚棠唇角微翘，继续道：“女儿身份低微，不过一个庶女，三姐姐却是嫡出，母亲娘家又得力，如何不能争一争呢？”
“争成了，三姐姐得偿心愿不说，母亲您往后可是国公府的正经姻亲，辅国公夫人还敢给您摆脸色？”
季夫人眼神一亮。
她激动的手指攥紧，似乎已经看到表姐在她面前吃瘪的样子，胸腔顿时凝出一股勇气。
“好了，我知道你一心为了季家，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你先回去歇着吧。”
她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打发季晚棠。
“是，那母亲安歇，女儿就告退了。”
季晚棠福了福，转身便出去了。
她对着月色拢了拢碎发，唇角翘起一抹弧度，胸腔中郁结的气散了不少。
对于季夫人。
她十分的了解，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已经打动了她，相信不日她就会看到自己的三姐姐了。
季淑然。
季夫人嫡亲的女儿。
上一世踩着她，搭上了永昌侯府，嫁入永昌侯府做了世子妃，后来老侯夫人死后做了侯夫人。
后来辅国公死后。
她知道主母有了想让她殉葬的念头，第一时间跑去找季淑然求救，却在那里知道了所有真相。
“她不过一个贱婢生的庶女，也配做我的姐妹？她活着就是丢了我的人，别人都会知道，辅国公府一个小妾是我的姐妹。幸好母亲你去劝辅国公夫人她还听话。”
季淑然语气满是不屑。
直到那时季晚棠才知道，原来殉葬这个主意，竟然是季淑然给季夫人出的。
翌日。
季晚棠人才刚起来。
就被辅国公夫人的人叫了过去。
“这个东西，你给闻璟送过去吧，他那院子啊，一般人也不敢过去，也就你了。”
江氏和蔼可亲，把一个匣子递给季晚棠：“这里头都是我和他父亲给他准备的好墨。”
“是。”
季晚棠满脸乖顺福礼。
江氏拍拍她的手，顺手摘下头上的钗子，插到季晚棠头上后温和道：
“我也没个女儿，往后就把你当女儿对待，咱们娘俩以后相依为命。”
季晚棠抬眸，美眸划过感动：“谢谢姨母。”
江氏满意，摆摆手就叫她走了。
出了正院儿。
彩鹮扶着季晚棠的胳膊柔声道：“奴婢还从未见过国公夫人对谁这么好呢，姑娘您可真是好福气。”
“是啊，所以以后我要好好报答姨母。”
季晚棠顺着彩鹮的话道。
她垂眸，掩下眼底的深意。
都把她当成傻子。
季夫人想利用她巴上辅国公府；辅国公夫人呢，想利用她来扳倒谢闻璟。
她只要好好蛰伏便是。
主仆俩进了水榭，却被拦在了外头。
小厮面无表情：“你是何人。”
彩鹮忙上前，讨好道：“文莱小哥儿，这位是咱们府上来做客的表姑娘，已经由夫人做主，许给大公子为妾了。”
叫文莱的小厮上下打量季晚棠。
满眼都是‘原来就是你啊’的恍然。
“那你跟我进来吧。”
小厮引着季晚棠进去。
谢闻璟背对着人，正在写什么。
不及季晚棠说话，彩鹮就率先道：“给大公子请安，公爷和夫人给您准备了一些东西，特地叫给您送来。”
季晚棠眉峰一挑。
这个彩鹮，有些意思啊。
她转头去看，果然看见彩鹮满脸倾慕之色，眼睛里都是泛光的。
她暗叹。
江氏还真是好心机。
就怕她这个棋子将来不管用，所以特意把爱慕谢闻璟的丫鬟放到她身边来。
谢闻璟淡淡的。
“出去。”
彩鹮神色一僵，看一眼季晚棠才柔声道：“那把东西放下，奴婢这就带姑娘离开。”
她声音有些落寞。
谢闻璟根本不理她。
“文莱。”
“是，公子。”
文莱上前一把抓住彩鹮的胳膊：“走吧。”
彩鹮眼看自己被拖出去，季晚棠还被留着，登时有些急了：“文莱小哥儿，姑娘还在里头呢，”
文莱冷笑一声把她丢出去。
顺手把门关上。
“大公子可没说叫她也出来，你呢，哪凉快哪待着去，别惹得大公子生气。”
彩鹮咬了咬牙。
可再不甘心，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外头等着。
内室。
谢闻璟搁下笔。
“知道我为什么答应纳了你吗。”
他眼眸冷然，缓缓擦拭着手，转身满眼淡漠望向季晚棠。
今日他着一袭玄色衣衫，与一袭白衣时是全然不同的气质，整个人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
俊美无涛。
却叫人觉得危险无比。
季晚棠忽闪着眼摇摇头。
“大公子端方君子，我想着，您必定是因为想对我负责，我很感激大公子。”
谢闻璟冷眸凝上一丝嘲然的笑。
他负手缓步向她走去。
“你们季家共三个庶女，一个入军侯府为妾，一个入权臣府为妾，还有一个，给商贾做了填房。”
“你那父亲和嫡母，做的一手好打算。”
季晚棠唇角一僵。
谢闻璟已经把季家摸清楚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答应？
谢闻璟在季晚棠跟前站定，居高临下望着她半晌，而后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你们一开始的目标，是我的父亲辅国公吧。”
季晚棠登时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你……”
“想知道我为什么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