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根木雕,一副黑框眼镜
时间老人马不停蹄地向前奔跑着,不肯停下一步。
这些天,苏楠开着那辆挂着黑色牌照的大奔奔走于宁州的各个角落,忙着空壳公司的注册,这些事本来可以叫代理公司搞定,可一文钱憋死英雄汉,公司还没上轨道,苏楠只好精打细算,宁让自己辛苦些,也不愿让外人有利可图。那些高坐公堂之上办事的公务员看到苏楠开着黑牌的大奔,且气度不凡,态度十分殷勤,办事效率如同起飞不久的飞机,高度陡然上升。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在选择公司名称的时候遇到一些阻滞。
萧云拟定的四五个公司名称都有重名,最后确定名称为“江山有限责任公司”。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按照出资比例,江山萧云占股66.7%,苏楠占股21.6%,端木子路占股11.7%。
出乎苏楠意料的是,萧云竟把她推倒前台,作公司的老总和法人代表。事出蹊跷,苏楠还特意问过他原因,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很含糊笼统地说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出面,在幕后就行,前台有她和端木子路已经足够。
苏楠虽然不知道他此举的真实用意,但也还是接受了他的提议,端木子路当然也没有异议。
对于这个年轻人,苏楠总是莫名的信任,也许是因为他偶然展露的才情,也许是因为看不透的背景,也许仅仅是他身上那种随意散发的魅力。有的人天生就是领袖,譬如希特勒,譬如拿破仑。当初他说要开公司时,什么宏图大计都没有跟她讲,但她却相信,日后这家公司必定会一鸣惊人的。
西山区,东北角,平湖苑,群山巍然屹立。
平湖苑的楼盘位于西山脚下,临近跌宕起伏的西江,空气清新,景色宜人,说起来地理条件也不差,但是只开发出一处孤零零的楼盘,没有完善的配套设施,且站错队伍了,周围是一片苟延残喘的国营老厂,衬托而下,显得有些萧条败落之意,西北面紧挨着的是几个郊区村落,乡味十足,虽然小区开盘基价只有3000元/m2,差不多只有拱月区边缘地域房价的四分之一,比西山区其他地方的房价也低了将近50%,但是开盘将近一年,售出的楼盘还不足三分之一。
“云少,这一带真的要改建成影视城?”金爷站在平湖苑小区的一座木桥上,轻声问道。
“嗯,欲与横店分一杯羹。”萧云负手站在他旁边,极目眺望着远端那一爿仍在为共和国工业贡献自己余热的国营老厂,嘴角勾勒出一个如《清明上河图》般淡雅的微笑,修长手指轻轻扣着木桥栏,西山寺传来的飘渺禅音,使得氛围多了几分佛家庄严肃穆之意。
“消息可靠吗?”金爷皱皱眉,一如既往地谨慎。
“孔南行的公子透露的,你说呢?”萧云心情舒畅,像天上的朵朵白云,让人浮想联翩。
前几晚,和小宝、孔阳两大顽主去钱柜量贩KTV喝酒唱K直乐时,孔阳就在半醉半醒之际,透露了这个绝对称得上震撼全城的计划,他最近一直在市府办实习,对于政府一些最新动态是了然于胸的,萧云得知这消息时,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心如止水,只是悄悄微笑,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发展计划也在顷刻间成型了。
他预计,只要市府的这个影视城计划推行,或许只要这个开发计划透露出来,西山区周边的房价就会上升,特别是平湖苑地区,价值将会被重新发掘出来,在消息透露出去之前,如何从中渔利,成为了他的头等大事。
“这是市府单方面的筹划?”金爷的脸露出凝重的神情。
“庞月明搞了古城区改造,孔南行要想开拓政绩,当然得另辟蹊径了。”萧云轻声道。
“云少,我觉得,这事有点悬。”金爷过了许久才开口,想透其中的关节。
“你担心庞孔之争,可能会使这个计划搁浅?”萧云扬了扬如刀双眉,手指停止敲打桥栏。
“嗯。”金爷点点头。
一二把手的矛盾是这个计划的命门所在,如果庞月明从中作梗,再好的项目也不能上马。
“这层我考虑过了,孔南行书生气太重,虽然在省里有人,但毕竟是外来户,五年来,一直没有真正的进入宁州的权力核心,就算他有心想做一番事业,也缺乏地方上的支持,几个常委都是唯庞月明马首是瞻,不给他主持日常市府工作使点绊子,已经是很照顾了,这也符合庞月明的作风,跟着中央一直三令五申的领导班子必须要团结的要求走。”萧云细致深刻地分析着。
“势单力薄。”金爷感慨道。
一个温情敦厚的白面书生,想对付一个老谋深算成了精的老政骨,难度确实很大。
“但这也不是件什么坏事。”萧云微微一笑,眼中瞬间掠过一丝宛如溪底顽石般透明之色。
“愿闻其详。”金爷笑了起来,并没有过多惊诧之色,早已习惯了这个年轻人深不见底。
“政治最讲什么?平衡。绝对的权力,将导致绝对的腐败。市委市府如果分道扬镳,无论哪个一家独大,对于一座城市来说,都无疑是《最后一课》里教堂响起的十二下祈祷钟声,充满着亡国悲哀之意。所以,上头不会坐山观虎斗,会倾向弱势一方,省里当然也知道宁州现在是姓庞的,但这也是孔南行在宁州权力顶层能够存在的必要,平衡,永远是玩政治的最精妙所在。况且,早在八年前,这个影视城计划就有通过了人大表决,只是当时的财政赤字比较严重,资金有困难,就耽搁了,此番旧曲重弹,想必有很多老臣子还是会站在有利于宁州发展的角度看问题的,这项目估计能上马。”萧云娓娓道来,语气要多平淡有多平淡。
“入木三分。”金爷微微睁大眼睛,还是没忍住露出一脸惊艳神情。
“老金,你奉承的功夫见长啊。”萧云打趣道,往桥下人工凿出来的小河扔了块小石头。
“这还不是您调教有方?在您的英明领导之下,我……”金爷又开始鸿篇巨著地拍马屁。
“打住打住。”萧云苦笑,这个中年人还真是给三分颜色就上脸。
金爷笑笑,低下头紧皱眉头陷入沉思,轻声道:“那我们这就要投资平湖苑了吗?”
萧云摸了摸鼻子,抬头三十度仰望天空,轻声道:“没这么快,我要等一个人。”
金爷微蹙起眉头,轻声道:“等谁?”
萧云细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轻声道:“财神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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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高悬,大地上万物都烫了金似的,在原来各种颜色的表层,浓浓地染上了一抹橙黄。
苏楠有些疲惫地从前屋走进来,忙了一中午,这会儿刚刚过了午市,八月香就闭门拒客了。
阳光下的她,美得让人无法挪开眼睛,让人无来由地生出一种即使站得再近也只能是遥不可及的挫败感。淡紫色的贴身短袖T恤,让她傲人胸形完美地挺现出来,纤细的腰肢手可盈抱,长长地睫毛影子映在清澈的眼瞳上,挺直的鼻梁下是娇润的红唇,绛唇映日,微微张着,贝齿闪着洁莹的微光,让人忍不住凑上去亲啜一口。
妖精。
后院中的那架青葡萄,青藤蔓延,阳光温柔地铺洒其中,更显翠绿诱人。
萧云正悠闲地坐在葡萄架下的一张竹椅上纳凉,看上去很愉悦,哼起了一段铿锵的京剧老生,抑扬顿挫,手里毫无例外地端着一杯清茶,并不是什么极品,只是普通的铁观音,是苏楠这妮子去旧墟街买菜的时候,顺便从街边摆档小贩那买回来的,讨价还价后,十块钱一包,茶味谈不上清香,可萧云却硬生生从其中品呷到了一丝柔情,一份爱意,还有一颗真心。
竹椅前的地上躺着一根手腕粗的小木头,伴随着它的是一把清冷小刀,还有满地木屑。
萧云似乎在雕刻着什么,他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时候,都会这样做,心理学上叫感情转移。
江山代有才人出。
公司已经顺利注册成功了,他没理由不开心,虽然还只是一个空壳公司,名下没有任何资产,但是他坚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永远记住“江山”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他抬头,透过葡萄藤的缝隙,望了眼蔚蓝如洗的天空,天高得仿佛要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中了,忍不住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苏楠站在门庭处,静静看着那个伟岸而孤寂的身影,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这是一幅让她很中意的画面,四周景物色彩搭配得天衣无缝,那个焦点人物留下无限遐想。
她掏出手机,抓拍下了这个背后不知有着怎样故事的背影,让这一瞬间永远定格。
“偷拍,可不是个值得提倡的行为。”萧云抿了口茶,忽然微笑着调侃道,却没有回头。
苏楠低呼一声,被这句横空出世的话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收起手机,浅浅吐了吐舌头。
“我饿了。”萧云轻声道,放好茶杯,弯下腰去拿起小刀和木头,继续完成未结的任务。
“哦,我现在去厨房把饭菜热一下。”苏楠柔声道,像西江的一尾红白锦鲤,妖娆而去。
他的心情更好了,嘴上哼的曲调也愈来愈轻快,这妮子那天从端木子路家里出来之后,不知怎的就转了死性,再也不与他磕碰拌嘴,愈发小鸟依人,不过萧云也没深究,有这么一位绝世佳人言听计从地鞍前马后,怎能不喜不自禁?
她不是寻常女人,他也不是俗不可耐的男人,并不会认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了,两人就一定会有发生一段可歌可泣肝肠寸断的爱情经典故事,但只要这种感觉对就行了,这种谁看不见谁都会心生怅然若失的感觉,哪怕他们间的爱情像飞蛾扑火,哪怕像空中楼阁,哪怕像懒汉仰头等待天上掉馅饼,哪怕像沙漠行者奔跑着扑向海市蜃楼。
这种感觉就像两颗种子,各自在两人心中发了芽扎了根,开枝散叶是迟早的事了。但是,两人谁也不敢揠苗助长,轻易去触碰这两株嫩芽,生怕有个闪失,就蔫了枯了萎了,殊不知,过于呵护也会适得其反,所幸,现在两株嫩芽长势良好。
饭桌摆在那个不知水面飘着何种植物的水池旁边,屋檐下的走廊里,阴凉,且有风景可赏。
苏楠仍系着围裙,将饭和几个小菜端上桌,拿出两只小青瓷花碗和两双竹筷子,准备开饭。
“吃饭了。”苏楠挽挽秀发,像极了一个全职太太,从厨房里擦着湿手出来,轻声喊道。
“来了。”萧云停下手中的活,举着那根仍未成形的木头端详,勾起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落座,看着精致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情一好到底,夹起尝了块肉,香而不腻,快哉。
苏楠浅浅一笑,先帮他盛了满满一碗米饭,然后给自己添了半碗,不温不火地细嚼慢咽。
火热的夏,抵挡不住这对男女间如缠绵杏花雨般温馨的氛围,就像一首羞涩隐晦的情诗。
苏楠容颜清绝,兰花指微翘,真是一副极为赏心悦目的动人画卷,萧云端着碗,却忘了吃。
“不是说饿了吗?”苏楠柔声道,被他这样盯着却并不恼,眼帘撩了撩,没有躲开他眼睛。
“秀色可餐。”萧云神情平静道,像是在很严肃地诉说一个问题。
“不许乱说,快吃,要不一会就凉了。”苏楠拿着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碗边,叮嘱道。
萧云很听话,端起碗夹菜扒饭,这美食佳肴让他胃口大开,苏楠看着他的吃相,盈盈浅笑。
她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道:“你今天拍这么多丹青巷的照片干什么?”
不知是在筹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怎样,他今天出乎意料地拿着一部相机,从巷头拍到了巷尾,一个拄着拐棍满脸笑容的老孺,一个挑着菜筐眼神茫然的壮汉,一个摔了一跤嚎啕大哭的小孩都成为他的取材,如果不是她拦着,他估计还得继续走街串巷,抓拍一些充满生活情趣的画面,所以搞到她也手痒痒,才会偷拍下一张他的背影照片。
萧云神秘兮兮地挤眼弄眉,轻声道:“有用,大有用处,这叫未雨绸缪,你不懂的。”
苏楠掩嘴一笑,轻声道:“你这不叫未雨绸缪,而是叫木偶登台——故作姿态。”
旁边水池里的一尾大红鲤鱼似乎被这对男女所萦引,浮出水面吐了个泡,一翻身沉入水底,留下层层涟漪。苏楠被这水声惊扰了下,侧头望了眼不再沉静的水面,纤指下意识推了推那副冷清生硬的黑框眼镜。
萧云有点讶异,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她竟未除下这副厚重黑框眼镜。
就像很多动物有着天生保护色那样,这也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小手段,或者,这也是她没有朋友的原因。人总是有七情六欲的,女人见到倾国容颜的她,会不自觉地心生嫉妒,知心朋友暂且不说,相处都很困难;而男人见到美艳如妖的她,会不自觉地心生距离感,癞蛤蟆大多只是想吃天鹅肉而已,真到了口,未必敢咽下去。黑框眼镜遮掩的,不光是她的面容,更是她的内心,将自己与整个世界划清界线,,也不知怎样出类拔萃天之骄子的男人才能使她脱下眼镜,不再拒绝外界。
萧云很想问问,但这念头仅仅是一闪而逝,毕竟,这个世界亏欠她太多。
“你在那根木头上雕些什么?”苏楠柔声道,小口小口咽下青菜,蹙眉的姿势撩人心魂。
“你猜猜。”萧云微笑道,夹了一块肉,将自己那碗最后一些米饭一口气狼吞虎咽下。
“我猜不到。”苏楠低声道,脸色泛起了一片红晕,显然心里头已经猜到了半点眉目。
“那就保留一点惊喜吧。”萧云放下碗筷,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有些油腻的嘴唇。
苏楠瞧着起身离开、准备继续雕刻事业的他,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点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微微叹息,悄不可闻,低头专心吃完碗里的饭,然后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桌面,抬头轻瞥了眼葡萄架下那个一丝不苟埋头苦干的背影,勾勒起一个明艳动人的微笑,收拾起脏兮兮的碗筷,走向厨房。
“大功告成。”萧云割下最后一刀,随着最后一片木屑的落地,他跟着微笑欢呼了一声。
“可喜可贺。”苏楠听到欢呼,从厨房端着一盘细细切好摆放美观的雪梨出来,笑脸嫣然。
“有雪梨吃?”萧云回头望着佳人款款而来,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木渣子,站起身来。
“嗯,大热天时,吃点降降火。”苏楠走到葡萄架下,双手捧着果盘,阳光疏漏落在脸上。
萧云也不客气,将木雕藏在身后,拿起盘里精心准备的小牙签,戳了一块,放进嘴里。
芳甜冰润。
“好吃不?”苏楠露出一个祸国殃民的笑颜。
“人间极品。”萧云一语双关,用手颇为狼狈地擦拭着嘴边遗漏的几滴雪梨汁液。
他又戳起一小块,径直递到苏楠嘴边,见到这个亲昵动作,妮子绝色脸庞刷地红了一大片,忸怩了会,终究还是微红含羞地张开小嘴,将雪梨轻轻咬了过来,如丝媚眼有了水色,愈发的流光溢彩,像是一阵春雨过后,玫瑰开始娇媚地绽放。
两人就这样按照人民公社的分配原则,你一块我一块,将三只雪梨歼灭干净。
“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一句话不?”苏楠推了推黑框眼镜,眨巴着秋水眸子,一脸促狭。
“记得,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萧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好,现在可以告诉我那根木头雕刻成什么样了。”苏楠微微一笑。
“真想知道?”萧云扬扬如刀双眉。
“嗯。”苏楠轻轻点头。
“可别感动哭了。”萧云微笑道。
“不会。”苏楠柔声道,斑斑点点的阳光将她的美升华到极致。
萧云将木雕从身后拿出,一个女人,果然是一个女人,容貌看得出绝世无双,却不是苏楠。
是谁,她不知道。
她有些讶异地抬头望着他,内心仿似被小刀割开了一道细细的线,一点一点地渗着血。
这厮却神情依旧,浮起一个清净如竹的微笑,轻声道:“这是我妈妈。”
她更为错愕。
萧云轻声道:“我把它送给你,以后我要是惹着你了,你拿它惩罚我,我不敢动半分的。”
苏楠娇躯一颤,只觉得眼泪不受控制般地涌向眼眸,呆呆望着这张线条异常柔和的脸庞。
萧云笑笑,帮她将遮住半片脸的头发捋到耳后,弯下腰,把那杯早已凉透了的铁观音一倾而尽,将杯子横着放到竹椅上的盘子里,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拿过一把扫帚和垃圾铲,将满地木屑清扫干净,田姨是个顾家好女人,要是让她回来见到凌乱不堪的地面,那就罪过罪过了。
天气很热,人心却温暖如春,苏楠静静看着他在躬身扫地,偶尔用一根纤指推推黑框眼镜。
最近她一直很忙,这个死人将公司成立前后举步为艰的一应事宜都推到她身上,走马观花一波三折地办手续已经好些天了,出了这个部门,就进那个部门,整天堆砌着虚伪灿烂的笑容与那些公务员打交道,身心疲惫,能够像今天这样宁静祥和地和他吃一顿饭,真是少之又少。
“苏楠,问你个问题,行不?”萧云蹲在地上,捡起一些漏网之鱼,抬头问道。
“问吧。”苏楠浅浅一笑,大概是放松心情的缘故,眼眸间透着无限的妩媚。
“现在又没外人,你为什么还戴着这副眼镜。”萧云终究还是没忍住这个疑惑,抛了出去。
“真想知道?”苏楠略微倾斜脑袋,笑望向他,白如玉的纤手轻轻转着那根木雕。
“嗯。”萧云轻轻点头。
“可别感动哭了。”苏楠微笑道。
“不会。”萧云轻声道。
苏楠轻轻柔柔,说出了一句她刚才想说、现在要说的话:“我想你帮我,把它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