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张白皙的生宣纸
《好兵帅克历险记》:谁都可能出个错儿,你在一件事情上越琢磨得多就越容易出错。
这句话,你最好奉为警世箴语。
当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专注于一件事情上时,很容易走向极端,走进死胡同。
因为此时你已是局中人,很难客观地考虑问题,很难跳出那个圈的束缚。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
萧云冷静得可怕,就像一名身经百战的剑客,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了然于胸。
若按照平时,这个钟点他应该在小西湖边冥思着了,可他还没有走。
此刻,他的关注焦点只在一个人身上,墨镜女人的所有细微动作尽然落在他眼中。
其实墨镜女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轻托着腮帮,举着望远镜出神地凝视着工地。
无声胜有声,没有动作胜过有动作,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
红日继续西沉,西边那片火红的晚霞烧得愈加旺了,绯红瑰丽。
世上也只有大自然这位能工巧匠才能造出如此鬼斧神工的壮丽画卷来。
远处天空的一角已经渲染出了些许深蓝色,几颗淘气顽皮的星星提前出来玩耍。
喧闹了一天的工地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零散的几个工人在收拾着残局。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以备在晚上开工时有足够的精力应付。
他们所期待的大战并没有上演,只是很错愕地见到一个保镖轰然倒下,仅此而已。
热闹凑够了,生活还得依旧,他们可没有这么多的闲暇时间用来荒废。
业精于勤荒于嬉,这个道理他们不懂,但勤劳致富这个口号却深入其心。
不是每一次努力都会有收获,但是,每一次收获都必须努力。
这是一个毫无公平可言的不可逆转的命题。
受伤倒地的朱武在自己一个同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墨镜女人所在的那辆福特。
他走得很慢,像步行在沼泽中,脚踝处的剧痛让他举步维艰,两道浓黑的眉毛挤到了一块,额头上渗出了豆大汗珠,但他对那个不知怎样出手就伤了他的年轻人非但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惺惺相惜之感。
男人的世界,不流点血受点伤,其实就跟女人那个圈子没有点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一样,会乏味许多。
走到半截,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淡然而坐的萧云,轻声道:“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我们俩能坐下来喝杯酒吗?”
萧云轻声道:“可以。”
朱武轻笑道:“一言为定。”
萧云点头,微笑道:“不过我希望这杯不再是罚酒。”
朱武大笑了声,轻声道:“上等的李渡古灶,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搀扶着他的同伴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要知道,这樽酒他们哥几个求了他好几年了,结果他连闻都不让闻,可谓吝啬至极,却没想到他竟然肯与这个素未谋面且出手伤了他的年轻人分甘同味。
萧云清亮双眸倏然睁大,连连问道:“是‘闻香下马,知味拢船’的江西李渡酒?”
朱武点点头,笑着道:“我珍藏的这樽据说已有百年历史了,一直舍不得喝。”
萧云似乎已经闻到了浓郁酒香味,咽咽口水,轻叹道:“陈年佳酿,历久弥香。”
朱武微笑道:“有缘再见。”
他转身,继续前行。
萧云在他背后唤了声,问道:“如此美酒,你为什么肯拿出来跟我分享?”
朱武停下,轻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七个字,已经足够了,无需再多的语言来解释。
古往今来,多少陌生人都是不打不相识,最后成为了莫逆之交。
萧云喜欢交朋友,很多人也喜欢和他交朋友,这也许又是这个年轻人的特别之处吧。
朱武蹒跚地回到了墨镜女人的身边,低下头,轻声道:“小姐,对不起。”
墨镜女人没有放下望远镜,冷声道:“你知道这是我最讨厌的三个字。”
朱武紧抿着嘴唇,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静静地等候发落。
搀扶着他的那个保镖冷峻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瞥忧虑,他深知小姐的脾气和手段。
即使她不说话,也有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上位者气质,就好像那种身居高位几十年的老人的不怒自威,虽然她仍无法比拟那类老狐狸,但足够让一般的男人望而生畏。朱武是他们的领头,武功也是最好的,且遇事果断、冷静、沉着、敏捷,最得小姐喜爱,现在竟然没有完成任务,小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以前就有个同伴,因为没有在小姐规定的时间内买回一碗红豆冰,结果被敲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