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人性命自有官府论罪处置,你不许再杀人。”
她冷着脸,话语依旧软绵绵,但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的怒气。
凉珩之一听,抿了抿嘴,抬起脚放开了他,走到她身边,低着头不敢看她,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茵澜见此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王仲三人不敢靠近,心中还在震惊他的那双眼睛,有些畏惧。
于弋上前去把吴全搀扶起来。
岑矜雪看到所有人那带着异样惊恐的目光,回头看他,没好气地问:“发带呢?”
他在手腕处解下,拿在手心处摊开。
“给我作甚?自已绑上。”
他顿住了,没有动,执着地伸着手要她替自已系上。
她却没有管他,自顾自地走到吴全前面,道:“去见官,把你自已的所作所为都交代清楚,敢耍花样,我定不饶你!”
吴全捂着脸惶恐不安地看了看她,又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凉珩之冰冷的双眸直视他,带着隐隐的警告。
“看他作甚!走啊。”
岑矜雪皱着眉头冷斥道。
茵澜袅袅娜娜地走上前:“小妹妹,别生气呀,这些人还不值得,你看把你郎君训的……”
忽然,她眼神凌厉,将手中的长鞭一甩,从人群中卷起一人。
吴有仁惊吓地大叫了一下,身体腾空飞起,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狼狈地爬过去,跪地磕头,害怕的大喊着。
“饶命啊小娘子!这些都是他们逼我干的,我不想害人的!”
“都是他们的错,不关我的事啊!”
吴全一听,立刻怒气冲冲地叫骂:“好你个瘪犊子!要不是老夫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赏你一口饭吃,如今你还不知道饿死在哪天路上,现在居然恩将仇报!”
吴有仁满是不屑,啐了一口,道:“老匹夫,你们扪心自问,真的有把我当做一家人吗!?羞辱、奚落、看不起的目光我受够了!”
“别以为你们带着我干这种勾当就是恩赐!要没有我,你们早就被人发现了!”
两个人当场表演了什么叫狗咬狗,你一句我一句的谩骂。
骤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回头一看,是官府的人。
原来是芥子州那边得知临边的吴家村发了一场大水,才命人匆匆赶来,可到了这里才发现洪水已经退去,现场房屋被冲毁,大树倒塌,一片狼藉。
通判带着人赶来时便见眼前这对峙一幕。
吴全看到官府的人立马连滚带爬地飞快跑来,边跑边喊道:“救命啊!大人!救救我,他们要杀我!”
看到一群江湖人,通判忽地变得警惕起来,听到村长吴全的求救声,直接下令挥手让人把那些人全部围起来。
吴全哭诉着:“他们这群江湖土匪打劫吴家村,还杀了我儿子!大人您快快把他们都抓起来蹲大狱!”
孙武治脾气火爆直接骂了起来:“我去你奶奶的老家伙,我看忘恩负义的人是你吧!你别忘了刚才发大水的时候是谁救了你!”
吴全心虚地朝后头的岑矜雪看了一眼,眼珠子一转。
“大人,吴家村的村民可为老夫作证,这群江湖人老夫好心收留他们,他们却抢抢了村民们许多银钱,老夫气不过,就和他们理论起来。”
“谁知道他们竟然恼羞成怒把我儿子杀了,大人,您要为我们百姓做主啊!”
全凭吴全一人诉说着,在场的村民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附议,这让通判感到有点奇怪。
所以在听完他的片面之词后,他没有直接让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再则,倘若真的要抓起来,江湖之事,还需知会武林盟主,也就是天厥山庄的庄主岑禹阳。
于弋同样难掩气愤:“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究竟是谁在说谎大家有目共睹,不是凭你一人的片面之词就能掩盖的!”
面对这么多人的指责,吴全执迷不悟,依旧继续朝着他们泼脏水。
茵澜却是忍不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这么不要脸皮的老东西,早死早轮回!”
说完大步朝着他走去,一脸的凶狠和杀气,瞬间把吴全吓得快速往通判身后躲。
通判一脸肃穆:“放肆,本官还在此,怎能容许你一个江湖人伤害平头百姓。”
官兵手拿着刀迅速挡在通判面前。
于弋过来拉住她的手腕道:“别冲动。”
转头对他说道:“通判大人,你大可以询问这里的任何一个百姓,看看究竟是谁的错,是谁在害人。”
“这里的百姓多数都是那位姑娘救的,包括这个满口谎言的人,我不信这些人可以像这位村长一样昧着良知说出如此漏洞百出的话。”
而后他把他来到这里遇到的事情,还有刚刚所谓的祭祀和他们供奉的独目神事件一一如实相告。
听言,通判狐疑地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少女身上。
并且叫人带几个百姓过来问话。
说到底,他们只是一群被金钱蒙蔽双眼的草民,但在生死危难关头,他们所信奉的独目神却没有显灵为他们保驾护航,就连神使为了保全自已都拿他们当作挡箭牌。
有钱又能如何,也得有命花。
是以,在通判问到什么这些人通通实话实说,未曾有半点隐瞒。
岑矜雪自始至终没有出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仿佛他人的诋毁、陷害、恩将仇报,都不能让她起一丝波澜,没有任何的辩解,也无需辩解,她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此时能让她起波澜的只有身侧的凉珩之。
而她的手里捏着小红的小脑袋,微微仰头看着他,脸色有些严肃,看上去似乎是生气了。
就在吴全对着官府的人长篇大论控诉时,她余光注意到凉珩之用手指了一下吴全的方向,小红就跟确认好目标一样,闪电般窜了出去。
要不是她及时拦住了它,只怕吴全现在早就毒发身亡。
凉珩之微微侧着脸,垂下着眸,不去看她,蹙起的眉间能看出他难过的情绪,眼尾泛起红晕,他眨了眨眼,仿佛在压制什么。
右手紧握,青筋微凸,手里的发带蹂躏得已经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