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矜雪抬了抬他的手臂:“不必。”
之后又从腰间拿出两块碎银和几张银票。
“辛苦您了,好好照顾自已。”
杨叔看到震惊地望向她,顿时热泪盈眶,立马跪下磕头。
“多谢小善主!多谢!”
“快起来,我受不起。”
岑矜雪连忙扶他起来,可他坚持要跪着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
“小善主受得起,受得起,这里的孤魂野鬼九泉之下都会感激小善主的大恩大德!”
“拿好,我们上山了。”
他们要去的是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山,桐柏城普通百姓都是葬在这里的,也算是一座大型公陵。
上山时正值夕阳落幕之时,站在山坡上看日落,有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粉紫色的晚霞浪漫夺目,在墓地看日落,也算这里的独一份了,至少花影和洪义荣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天渐渐昏沉,地上又多了数十个山包,一眼望去,不仅仅是新坟和旧坟的区别,而是墓碑前多了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
黄色的纸钱往空中一撒,随风扬起,希望这些孤单的亡者可以早入轮回,迎来新生。
老天爷似乎也为此动容,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矜雪,下雨了,我们快回去吧。”
花影抬头望着这阴沉沉的天,总感觉这心里有点不对劲。
桃儿艰难地举着纸伞给花影挡雨,一瞬间狂风呼啸,险些纸伞都要被吹烂了。
见状,花影夺过桃儿手里的伞挡在岑矜雪头顶。
洪义荣焦急地喊:“小娘子,眼看着要下起大暴雨了,快走吧!”
原本应该清晰的声音被吹散在疾风里,让人听不真切。
天黑山路陡峭,根本不好走,接连几次,岑矜雪都差点儿扭到脚。
凉珩之干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快而稳的朝山下赶去。
还在半山腰就下了倾盆大雨,雨势又急又猛,来得出其不意,伴随着急骤的狂风,让人不得不停下来找避雨的地方。
好在洪义荣他们对这里很熟,很快带他们来到了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草棚。
刚刚的狂风暴雨之下,除了花影和岑矜雪有伞外,所有人都淋得跟落汤鸡似的。
凉珩之看着岑矜雪还是被淋湿了,脸上头发不断滴着水珠儿,抓着衣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就在所有人顾着打理自已时,骤然,天边燃起了一片火烧云。
有人指着那个位置说道:“你们看!那边是怎么回事?这么亮!”
洪义荣往前一步,仔细的看了看似乎还有浓浓黑烟腾升。
突然,他大惊失色:“那是火!起火了!是义庄的方向!”
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全部都往那个方向看去,火红一片,连漆黑的天空都被烧红了半边。
杨叔被人踩在脚下,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很疼,但不及脸颊的疼,泥水溅到脸上污浊肮脏,剩下的那只眼睛快被泥土和雨水糊得看不清了。
为首的人穿着黑红色衣服撑着一把大黑伞,其余黑衣人拿着火把掀开一个个草席,在尸体上四处摸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他缓缓蹲下身,低着头看着丑陋狼狈的老者问:“近期有没有江湖人来过这里?”
摇曳的火光中,露出他后颈有处刺青,若隐若现,看着有点像是眼睛。
“没……没有。”
杨叔喘着气,艰难地说着。
他皱眉,不耐烦地招招手,手下拖着一名天厥山庄的弟子上前。
看着半死不活的人,陈光朝拿着匕首猛刺他的大腿,那弟子痛苦地啊了一声。
陈光朝面无表情,眼神阴狠看着他:“清醒了吗?”
“你真的把你师弟的尸体放在这里了?东西是不是就在他身上?”
他嘴巴一直流着血,说话都含糊不清的。
陈光朝就俯下身听他说话。
“去……去你妈的。”
看着有气无力,但这句话却特别的清楚,甚至还啐了一口唾沫。
陈光朝闭了闭眼,啧了一声,他抬手就将匕首捅向他心脏。
这时里面有人走出来禀报:“大人,是有一个天厥山庄的弟子,但是他身上没有千机录。”
“搜仔细了?”
说着他抬起脚步往里面走去,让他失望的是那具尸体上是真的没有千机录。
他恼怒地一脚踹翻一旁的木凳。
“把那个老头带过来。”
黑衣人直接把杨叔扔到地上,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
陈光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只臭虫一样来回的扭动:“我看你是只独眼,我才对你有耐心。”
“最后再问你一遍,有没有江湖人来你这里找这个尸体拿走什么东西?”
杨叔惊恐得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拼命地摇头,看着他步步紧逼的脚步,本能的在地上往后挪动。
“行吧,又是浪费时间。”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伸手拿走身侧人的火把,丢在杨叔身上。
杨叔猛地惨叫,来回翻滚在泥水里,拼命的想要扑灭衣服上的火。
他见此,直接叫人拿酒来,毫不留情地砸在杨叔身上,噌的一下,火势瞬间变大,随后抬手,说道:“把这烧了。”
噼里啪啦,上等的酒砸在四周,就这么成为火源的燃料。
顷刻间这座停放亡者的义庄变成一片火海,在黑夜中灼灼耀眼,也灼伤了荒山上等人的眼睛。
岑矜雪瞪大了眼睛,努力分辨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幻觉,但身边人的一句又一句强行给她拉回了现实。
“走……快走!”
顾不得雨势,她提起裙摆直接往山下跑去。
“小雪!”
凉珩之赶忙追去。
花影见状连忙拉着桃儿紧随其后。
“矜雪,你慢点儿看着路!”
洪义荣顿时急得抓耳挠腮:“哎呦贵人们啊!你们这是干什么?暴雨夜下山的路凶险万分啊!”
赶紧招呼兄弟们追了出去。
这还有一半工钱没到手,可不能出事啊,也许杨叔没事呢。
山路陡峭湿滑,泥泞满满,再加上天黑,即便是岑矜雪再小心,也逃不掉跌倒的命运。
好在关键时候凉珩之一把拉住了她,惯性使然两人直接滚到一旁。
他闷哼了一下,皱了皱眉,暴雨凶猛吵闹,岑矜雪根本就听不到他不对劲的声音。
“小雪,别急。”
凉珩之双手扶着她的肩,拉着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