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录又道:“郑安和罗仪的恩怨,实际上还不止是和花影有关,我还查到,郑家一直想要把罗仪家的布行买下,但都被他拒绝了。“
“后来又发现自已看上的女人和罗仪有苟且,于是乎就做出了这么心狠手辣的事。”
岑矜雪:“这么说来那郑安还真是该死。”
“虽然他真该死,但国有国法,有律法制裁这种人是最好的办法。”
“显然在律法来之前,就有人制裁了他。”
他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仵作在验尸的时候发现郑安生前喝了大量的酒,这个酒的名字叫醉生梦死,这种酒不烈入口清甜,但后劲极重,只有在东边的那家酒铺才有的卖,数量有限。”
“可醉生梦死并不是酒铺酿出来的,它的出处来自于数千里外的芥子州,需要预定,酒铺老板说半个月前就有一位女子向他预定了所有的醉生梦死。”
“拿出画像给他看,就是花影身边的丫鬟桃儿。”
岑矜雪看向他:“制裁他的人你还要抓?”
“得抓,有人证,物证只是需要时间,但是现在去抓只能抓桃儿一人,律法如此,如果人人效仿,那整个国岂不是乱套了。”
“况且我还想要郑员外接受他该有的惩罚。”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要她做些什么。
许多年前,官府和江湖触发了一场暴乱,不把江湖人的性命放在眼中,还让许多江湖散客背锅,做替死鬼,于是便有人联合起来,制造了一起江湖和朝廷的冲突。
后来武林盟主出面和朝廷签订了一纸协议,明令禁止不得插手各自领域的事情,说明白一点就是官府的事官府自已解决,江湖的事武林盟主解决,互不相干,以便能更好的管理。
郑员外可以聘请往生堂杀人,他钟录也可以请太乙剑派帮忙办案。
如此一来也不算是违背协议,再说往生堂和他们二人可以说是有私人恩怨的,只不过是昨晚才结下的。
“我们不做杀人的事。”
钟录的手指摇了摇:“不是杀人,是协助缉问司办案。”
“协助还是帮忙?”
她反问道。
协助和帮忙的意思可不一样。
“帮忙,帮忙行了吧小师妹。”
他每叫一句小师妹,里面总带着一些戏弄的感觉。
“帮忙我是有条件的,第一就是不能叫我小师妹。”
岑矜雪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模样看上去有些冷淡。
“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要绝对遵循第一条。”
他点了点头:“行,矜…雪姑娘。”
忽然他将目光移到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的凉珩之身上。
“你的这位夫君鲜少说话,是不是有些过于沉默。”
“还未请教你夫君的名讳。”
“我夫君叫宋瑾,只是生性不与陌生人说话。”
他挑了下眉,噢了一声。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烟雨楼那对主仆,你救了花影,她对你会有信任心,接近她你比我们都要容易,更能套出话来。”
岑矜雪听言忍不住拧眉:“你要我去利用一个女子的信任,去帮你套话?”
“这只是办案的手段,你要知道她并不是无辜之人,她才是这个破案的关键。”
她没有回应他说的话。
“若没有其他事,就此告辞。”
“别有心理负担,矜雪姑娘。”
走到门口,岑矜雪忽然转身回头说道:“昨晚小酌客栈的桌椅都被弄坏了。”
“有什么问题吗?”
“往生堂都跑了,你们作为官家的人,总得补偿一下老百姓吧。”
他笑了下,“行。”
一走出缉问司岑矜雪就放松了许多,立马眉舒展颜。
“我们去吃馄饨吧,我都饿死了。”
“好。”
他无意间扯了扯右手的袖口,原本待在里面的小红不知所踪。
直到缉问司内一声大叫响彻云霄。
“啊啊!!”
“大人!蛇!有蛇!!你背后啊!”
关休害怕地指着他背后冒出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那满嘴獠牙闪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他最怕这些没有脚的东西,即便是效忠的大人也挡不住本能的恐惧。
而且还是黑底红环纹的,一看就是剧毒。
钟录咬牙蹦出两个字:“闭嘴!”
他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去,一眼就看见他深不见底的血口,直让他立马闭上双眼。
其余下属正想办法怎么样才能不在惊动这条蛇的情况下从他身上赶下去。
有人拿着刀比划比划着要去挑弄那条蛇,倏然,蛇蠕动了一下,距离钟录脖子致命处更近了。
钟录立马用眼神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外面,岑矜雪疑惑地回头看去。
“我怎么听到里面好像有人在叫。”
“小雪,该往哪边走?”
凉珩之眼睛上的发带还没有取下,但看岑矜雪的意思好像也没有要给他取下的样子。
她回过神了,“这边走,我拉着你。”
一夜没睡,吃过早饭后,两人折返回小酌客栈休息。
钟录也信守承诺,给客栈老板补偿了打烂的桌椅,关休来时还特意说明了是岑矜雪给他们争取的补偿。
这开店二十多年,被江湖人打烂的次数,手指都数不清了,每次只能自认倒霉,要不然就是碰到有素质的江湖人会赔点儿钱什么的。
但更多时候是自已吃哑巴亏,现在这还是头一次有官府来补偿的。
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高兴得掌柜的马上吩咐厨房免费给那两位客官做上一桌大餐,以表感谢。
是夜。
烟雨楼的马车停靠在小酌客栈。
桃儿走上三楼,敲响了天字号的房间。
“小娘子,我家姑娘请二位到烟雨楼一聚。”
当初光鲜亮丽门庭若市的烟雨楼如今大门紧闭,寂静无人。
三楼,打开门,花影已经备好茶水相迎。
她站起身,看到岑矜雪马上走过来,眉开眼笑:“小娘子,你来了。”
“花影姑娘。”
“来,二位坐,请品茶。”
“谢谢。”
岑矜雪点头致谢,随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还未请教小娘子的名讳。”
“我姓岑,叫岑矜雪。”
她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将打量的目光转向她身侧头戴斗笠的男人,问道:“这位公子……”
岑矜雪连忙说道:“这是我夫君,叫宋瑾。”
“他有眼疾,需带斗笠,见谅。”
“原来如此,无碍,无碍。”
沉寂了一会儿后,花影才犹豫着开口。
“昨夜连累二位,实在是对不住。”
“那日死在烟雨楼的人是郑安,桐柏城富商郑员外唯一的儿子,此人嚣张跋扈,横行霸道,仗着家中有钱欺男霸女,如今他失足跌落下楼,也算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