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灵动悦耳的女声忽的从他身后传来,一位身穿鹅黄色裙衫,长相俏丽灵动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她哒哒跑到顾池身边,双手抱住他的手臂,扬起脸笑逐颜开地望着顾池。
顾池?
岑矜雪敛起眼睫,静静地站在原地。
“灵灵,其他人呢?”
“姑娘,这边请。”
岑矜雪点头向两人示意后,跟着小二走上楼。
姜灵灵望着她上楼的背影发起了愣。
真漂亮,像是浑身冒着仙气的仙女姐姐。
“灵灵?”
顾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去,却只看见刚刚那女子雪青色衣裙的背影。
“灵灵,看什么呢?”
“嗯……,啊,没什么呀。”
姜灵灵回过神来,反应迅速地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脸上却觉得躁得慌,看他转身向掌柜的订房后,她微微偏过头,不好意思地吐了舌头。
看女孩子看出神了,估计只有她一个人会干出的事吧。
在顾池订完房间后,落在后面梅花轩和太乙剑派的弟子也已经到了。
拿过木牌后,在小二的带领下,众人转身准备上楼。
突然,一旁的争执声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只见一个身材中等,长相平凡的江湖散客正大力地拍打着柜台,朝着掌柜的怒目呵斥:“怎么会没有上房?!这么大的客栈,偏偏老子来就没有?!”
“你是不是耍老子!老子有的是钱!”
“哎呦,大爷,您这可冤枉我了,这真的是没有了,我哪敢骗大爷您啊。”
掌柜面露愁容,苦着脸道。
“就连最后仅剩四间地字号房都被那几位少侠订走了,所以现在只有普通房子了。”
听言江湖散客立马将凶恶的目光转向顾池和姜灵灵一行人。
顾池和姜灵灵一行人回过头来,在看到居然有八、九个人的情况下,江湖散客明显就怂了。
他故作镇定,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行了行了,老子就让给他们,不跟你一般计较。”
“给我开间普通房间里最好的。”
“好好好,这边请。”掌柜连忙做了手势示意往前走,有赶忙呼唤小二过来,“小二!快带这位大爷过去。”
那男子在小二的带领下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从顾池一行人中间穿过,走上了楼。
姜灵灵看着他走去的背影,厌烦地翻了个白眼,嫌恶地说了句怂货。
顾池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刚进房间的岑矜雪,马上放下怀里抱着的东西,紧接着甩了甩酸痛的手臂。
赶了一天的路,又逛了这么长时间,兴奋劲过去后,渐渐感觉到腰酸背痛,没过多久,之前交代店小二送的热水也已经到了。
洗完澡后浑身舒坦清爽,岑矜雪吹灭了蜡烛,走到床边放下帷幔,躺到床榻上沉沉睡去。
翌日
艳阳高照,风和日丽,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岑矜雪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响午,洗漱完后,换了身衣服,打开门,一瞬间楼下吆喝声,说话声一下传了上来。
她倚靠在栏杆上,看着底下热闹非凡的人间烟火,而大堂最前方的台上正坐着一位说书人。
说书人一挥折扇,啪得一声。
“话说当年那武学奇才唐云,少年成名,闻声而来的高手何其之多,结果无一铩羽而归,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在当时的江湖上独领风骚……”
岑矜雪在说书人的说话声中缓缓走下楼。
此时一楼大堂内坐满了客人,皆是聚精会神地看着说书人,听他说着江湖传奇,她望着剩下为数不多零星几个空桌,找了不算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二机灵地走上前询问:“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姜灵灵一眼就看见昨天遇见的仙女姐姐,兴奋地立马拉着不明所以的顾池小跑上前。
“先上两道招牌菜吧,一荤一素就行,你们这有什么糕点吗?”
“我们这有栗子糕,梅花香饼,玫瑰酥,莲子蒸糕……来我们这的女客官都爱点玫瑰酥。”
“这样啊,那我…”岑矜雪话还未说话,忽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姐姐,不知可否一起搭个座?”
岑矜雪抬眸望去,眼中微光闪烁。
来人竟然是姜灵灵和顾池。
她回头朝小二说道:“那我点个栗子糕吧,就这些。”话音顿了顿,又道:“或许你可以问问他们需要些什么。”
姜灵灵面露喜色,笑眯眯地拉着顾池坐了下来。
顾池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虽不明白姜灵灵为什么非要坐在这里,但还是任由她胡闹。
“抱歉,打扰了。”顾池颔首有些歉意对岑矜雪说道。
岑矜雪唇角微弯,笑道:“无碍。”
在看到姜灵灵和顾池坐了下来后,身后跟着的弟子们也都自觉地找了个空桌坐下。
“姐姐,我叫姜灵灵,师从梅花轩,这是顾池,他是太乙剑派的。”
顾池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我叫岑矜雪,师从……天厥山庄。”
姜灵灵一把握住她放在桌上的双手,圆眸闪闪发亮:“那我可以叫你岑姐姐吗?”
岑姐姐……
这个称呼忽然让她想起了燕文生,那个娃娃脸少年。
岑矜雪笑着点了点头。
“在唐云消失的数年后,千机录横空出世,据传言里面记载唐云的毕生事迹和武功绝学,那唐云是何等的人物,在武功造诣上,除了折月神教的教主或许能与之媲美外,当今世上恐怕再难出一人。”
说书人连连叹息,唏嘘不已
底下的姜灵灵却有些不服气,站起身大喊道:“老先生,这话恕我不能赞同,现如今江湖,能人辈出,正派少年英杰何其之多,区区邪魔歪道岂能与之比较。”
顾池微微皱起眉头,“灵灵,坐下。”
话音刚落,立马有人附议:“是啊,什么折月神教的教主,听都没听说过,怕不是个怂包孬货,他要是出现,用不着唐云,我一个都能打俩!”
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大堂瞬间寂静,空气似乎凝结成一片,安静得仿佛掉一针都能听见。
他身旁的同伴脸色瞬间煞白,大惊失色地低声喊道:“你疯了吗?!”
他疑惑地看了看周围,“我有说错吗,干嘛都这么紧张。”
同伴赶紧拉他坐下,极力制止他继续找死。
说书人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不动声色地望着旁边隐蔽一处。
那处位置只坐了一个头戴白色帷帽穿着白衣,其身姿挺拔,些许消瘦的男人,他气定神闲地把玩着青绿色裂纹茶杯,似乎对这一切漠不关心,那周遭的贵气和举手投足间的雅致都与这大堂中的江湖人格格不入。
说书人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眼里露出冷光和讥诮,扬起一抹似嘲非嘲的笑意:“小兄弟,怕不是喝大了,竟说出这等狂妄之言。”
肃然的气氛让男子涌起一阵惶恐,同伴的脸色骤变,更让他心里没有底,讪讪地闭上嘴,对说书人的充耳不闻。
骤然,男子充满恐惧地大叫一声,无数只密密麻麻的黑色飞虫从他嘴里,惊叫声惨烈又痛苦,身体止不住地扭曲打滚,惊悚又恐怖。
身侧的同伴瞳孔大张,脸色煞白,大汗淋漓,被吓得跌下椅子,一下子瘫坐在地,动弹不得。
男子浑身覆满可怕的飞虫,刹那间,血肉全无,只剩下一架孤零零雪白的骨头。
大堂顷刻间一片哗然,有的人甚至被吓得连连跌到在地。
顾池立马捂住姜灵灵的眼睛。
不过一会儿,就有几名壮汉把骨架抬了下去。
江湖之中,每天都有人死,太正常不过,虽然场面惊骇了一些,但是众人很快就缓过劲来。
她撅起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豪言壮语,结果被顾池一把捂住嘴。
“邪不压正,说再多,不如做出来更有说服力。”
姜灵灵瞪圆了眼睛,感受着宽大的手心捂在自已脸上的感觉,顿时脸颊腾地红成一片。
再没什么心思想其他,只胡乱的点点头。
顾池低头望着姜灵灵异样的神色,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手心,猛地收回手,脸色尴尬中带着几许羞涩。
“抱歉。”
只有岑矜雪闲适淡然地端坐一旁,抬眸撇了一眼两人的大红脸,轻抿了下茶沿。
她微微侧脸看向台上的说书人,温婉地笑道:“老先生不妨说说这千机录。”
说书人一下子把目光投注在岑矜雪身上,眼神明显亮了一下,笑道:“哎呦,老夫真是惭愧,没能亲眼目睹千机录的真容,一时间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这老大爷没见过,我可是见过的,我不仅见过,还摸过。”
倏地,随着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底下看客中缓缓站起一人。
那人居然是昨天闹着要上房的江湖散客,现在的他一脸得意和眼底抑制不住的兴奋,仿佛在为自已和别人不同而沾沾自喜。
“吹吧你!瞧把你能的。”
“是啊,说大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哈哈哈……折月神教都摸不着影的东西,你个无名小卒会遇到?!”
众人见他其貌不扬,一瞬间嘲讽奚落声铺天盖地,笑声充斥着讥讽。
那江湖散客顿时面红耳赤,一股子热血涌上头顶,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让所有人都惊在原地。
“谁吹了!千机录的上卷就在老子手里!”
过了会儿后,场面又恢复正常,俨然没有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有人嗤笑道:“假的吧,这大白天的,竟做起了白日梦。”
只有岑矜雪收起吃茶看戏的神色,心里像是有东西掉了一样咯噔一声。
完了。
她微微侧目,在周围轻扫了一遍,看到的却是满满的恶意。
不少人假装毫不在意,实际上多少双眼睛一直紧盯着那个自称有千机录的男人。
岑矜雪抬头望着那个江湖散客,俨然是一副看小羊羔的眼神。
这不就是一群凶神恶煞的野狼中间围着一只待宰的小羔羊嘛。
自以为爆出惊天大秘密的男人在没看到他预想到的反应,不上不下仿佛如鲠在喉,那种落差感让他恼羞成怒,根本没注意到这暗涌的波诡云谲。
他涨红了脸,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藏蓝色些许破旧的册子,高举头顶挥舞着,咬牙切齿地道:“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是什么!”
霎时间风声涌动,就在所有人蠢蠢欲动的时候,骤然,一阵噼里啪啦瓷器的破碎声并伴随着桌椅的刺啦声,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转移过去。
只见一有倾城之姿的娇弱美人捂着手肘无助地跪坐在地。
江湖散客终于察觉到这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通红的脸立马煞白,飞快逃了出去,现在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逃之夭夭。
“把秘籍交出来!!”有人大喊。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
姜灵灵和顾池大惊。
“岑姐姐你没事吧?!”
“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