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嘴硬心软,待人赤诚善良,愿意收留吾府中养伤,在此期间,常常让吾讲述江湖中的传闻趣事,令她万分向往,吾却不认为这是好事,亲口打破她的念想。”
“阿秀怨我破坏她念想中的桃花源,我道江湖从不是漂亮的世外桃源,是腥风血雨的杀人战场。”
“两个月的相处,吾发觉自已对阿秀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为了防止错误发生,吾第二日便离开了府邸。”
“不辞而别,吾终忍不住思念,有夜悄悄探望阿秀,却见阿秀郁郁寡欢,惊觉自已并非独自单恋,惶恐雀跃。”
是夜,有人不请自来。
院子里,阿秀倚着头眉间有种淡淡的忧愁,坐在石凳上,乘着清冷的月光一身寂寥。
“小姐,夜深了天凉,咱们进去歇息吧。”
小宁在一旁小声说道。
“他把我这府邸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她愤愤不满的念叨着。
小宁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奎公子留了一沓银票。”
阿秀转头瞪了她一眼:“我需要吗?这府里需要吗?我堂堂一个官府千金,连这点子银钱也没见过吗?谁稀罕!”
小宁被说得赶忙低头,嘴里却不忘嘟囔:“这可是三千两啊。”
她一个回眸:“嗯?你说什?”
“好好好,这点钱就能买他一条命,就叫他死外头,若再被我遇见不剥他层皮,就当我阿秀是吃素的!”
说完,她起身拂袖进屋。
趴在墙头的奎东见此忍不住嘴角上扬,相处这么多天,他自然是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心中不免澎湃涌动。
她心里是有他的。
他知道自已不该再回来,他知道自已的决定是错的,可人生哪有这么多是非对错,并非每次都是理性在前,人生该有一次冲动。
他不想留下任何的遗憾。
奎东站在窗边看着屋子里倒映出的人影,“阿秀………”
仅仅只是一句呼唤,人影立马朝他转过头。
下一秒房门立刻被人推开。
阿秀双手提着裙摆,眼睛含泪,神情又怨又气。
“你还回来做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居然还有脸回来!你什么意思啊?!”
“是在耍……我吗?”
还未说完话,就被他急切地拥入怀里。
“阿秀,我好想你。”
阿秀愣住了,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奎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我配不上你,但我还是想把我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我喜欢你,很喜欢。”
阿秀眨了眨眼睛,顿时脸上一片红晕,羞赧不已,小声问道:“真的吗?你真的对我有意?”
“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对你说的话从没有一句假话,若你心中有我,我可以明日就上门提亲。”
“你!谁心里有你啊!少胡说八道。”
阿秀一把推开他,害羞的转身背对着他。
“阿秀,我奎东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你对我无情,如果我对你来说是负担,我即刻就走,从此天涯海角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奎东表情十分正式,眼神很是认真。
他真的没有把这一切当做是儿戏在对待。
这番肺腑之言成功让阿秀转过身面对着他,她偏着头,不敢直视他,声音像蚊子一样的小。
“我……我自然是……同你一般。”
“那我明日……”
“等等,哪能这么着急的呀,你总得给我时间准备,让我和我爹娘好好说清楚。”
“好吧。”
他惊喜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失落。
看着他的表情,阿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神情也变得自然许多。
这时的奎东没有料想到,他这一离开,再见就是阿秀家破人亡的时候。
官兵拿着刀剑将陈府重重包围,马上之人身穿大理寺的官服横眉竖眼,厉声道:“从现在开始这里只许进不许出,如有违令格杀勿论。”
陈父坐在大堂高位上,喝着茶,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已经汗流浃背。
看见小厮匆匆忙忙地跑来,连忙问道:“怎么样?夫人和阿秀都坐马车走了吧?”
小厮欲哭无泪:“大人,夫人和小姐在后门被拦住了,连管家都被抓了去,小人、小人是趁他们不注意跑回来的!”
陈父听言如临大敌,绝望地瘫坐在太师椅里。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领头之人正是大理寺少卿。
他手持圣旨,冷言道:“圣旨驾到,尔等还不跪下!”
他的身后是被官兵擒拿的阿秀和陈母。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听候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汉临利用通判职务便利,私增赋税,克扣百姓良田,私收贿赂三十万两纹银,二十万两黄金,金银珠宝若干箱,私自开采盐矿售卖官盐,数罪并罚,罪无可恕!”
“抄家问斩,男丁三代一律斩首示众,女眷一律贬做官妓入奴籍,三代不可恢复良籍!钦此!”
少卿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接旨吧,陈大人!”
陈父脸色煞白,汗如雨下,眼神中透露着绝望之色。
“老爷!老爷!”
“爹!爹爹!救我!”
阿秀到底是个不经世事的弱女子,听到圣旨,顿时慌乱无措,万分害怕。
眼看着官兵要把自已和娘亲架走,忍不住挣扎大喊起来。
“不要啊!不关我的事,我不要做官妓!!”
“救命啊老爷!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家丁和丫鬟们哭喊着挣扎着,他们的卖身契在陈府,陈府倒了他们自然无法独善其身,皆是一损俱损。
随着官兵们的搜查抄家,所有人慌张地逃跑,瞬间乱成一锅粥。
少卿当机立断,杀一儆百,顿时所有人都脸色惊恐停住了脚步,不敢动弹。
“谁再敢跑!当即处死!”
短短半日,曾经风光无限的陈府一时间门庭破败,人走茶凉,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等到奎东来时,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惊不已。
他急忙询问过路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过路人口中,他知道了片面的事情,却不知道他的阿秀去往了何处。
于是当晚他闯入了芥子州大牢。
看着曾经锦衣华服的陈大人如今穿着囚衣成为阶下囚,狼狈不堪,不免感到一阵唏嘘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