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
嗓音仿若冷泉激石。
苏心瑜一噎,脚踝疼得愈发厉害了些,眼眸控制不住地泛起水雾。
“我是真的疼呀,你没崴过脚么?”
“想哭?”
“没,没有。”
苏心瑜咬唇忍住不哭,手悄悄伸去裙摆下,缓缓按揉脚踝。
陆承珝不经意一瞥,那只白皙秀气的脚再度入了他的视线,肌肤莹莹如玉。
没来由地,视线倏地一沉。
索性闭眼假寐。
半刻钟后,车子回到客栈。
陆承珝与苏心瑜待在车内,其他人取了行李,结了账,而后启程。
期间在沿途饭馆简单用了午膳,车行半日,终于到了庆州州府所在地。
依照裴沛珊给的地址,陆承珝一行寻到了裴家在庆州的别院。
陆炎策跳下马车,高声冲里喊:“小舅,我来了!”
苏心瑜由琴棋扶着也下了车,与陆承珝不远不近地站着。
管家出来一瞧,见是陆炎策,高兴道:“表少爷来了,快快府中请。”
说着,带人往府中领。
到了前厅,管家命下人上茶水点心,他则与陆炎策道:“表少爷,你们先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喊爷。”
“去罢。”
陆炎策摆摆手,十分熟稔地拿了点心就塞嘴里。
陆承珝则淡淡执起茶盏,抿了口茶。
苏心瑜规矩坐着。
陆炎策的舅舅是长辈,虽说是小舅,但一般情况下,男女分开排序。不知陆炎策小舅比五婶婶年纪大,还是小。
不管如何,总是长辈。
她正暗忖自己是不是应该随陆炎策一般唤对方为小舅时……
门外传来一道轻缓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入内。
长身玉立,眉眼如画。
“阿策。”他唤了一声。
嗓音朗朗动听。
陆炎策兴奋上前:“小舅。”
苏心瑜起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唤人。
裴行舟一眼便瞧见了苏心瑜,清润的眸子划过惊艳,很快掩住,视线挪到陆承珝身上:“大外甥来了?”
陆承珝没有起身的打算,慵懒抬了抬下巴指向陆炎策:“你大外甥站你跟前,你瞧不见?”
嗓音寒凉。
裴行舟这才抬手摸了陆炎策发顶。
“怎么还没长高?”
陆炎策立时炸了毛:“你这般摸,我真的长不高了。”
裴行舟摇摇首,视线再度挪向苏心瑜:“这位是?”
“快,喊小舅。”陆炎策记着苏心瑜喊他小孩一事,“她与我同辈。”
苏心瑜看了眼陆承珝,见他不理会,而自己又是来做客的,起码的礼貌得要,遂轻轻喊了声:“小舅。”
“不必拘束。”裴行舟颔首落座,示意她也坐下。
苏心瑜便坐回了原位。
“阿策,你们怎么来了庆州?”裴行舟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说来话长,老五身中剧毒,想请贺进把个脉……”
陆炎策叽里咕噜地把事情简要讲了讲。
“那就在府上住下。”
裴行舟吩咐下人将陆炎策一行带去客房,唯独留下陆承珝说话。
两人进了长廊缓步而行。
瞧着苏心瑜远去的背影,裴行舟含笑打趣:“你陆家收留了不少表姑娘表小姐,这又是哪里来的远房表姑娘?”
“你说呢?”陆承珝反问。
“依你的性子,不该啊,莫非她是阿策带来的?”
陆五其人瞧见劳什子表姑娘,避之如蛇蝎,所以绝不可能是他带来的。
陆承珝呵声一笑,不接话。
裴行舟吃惊:“还真教我猜中了?阿策这浑小子,人小心思挺大。”
陆承珝沉声:“她是苏心瑜,如今是我的妻。”
“苏心瑜?”裴行舟嗓门倏然高了一个度,“她不是陆六的未婚妻么?”
说话时,他站到他对面。
“我知道了,你表面上不近女色,实则早就贪图她的美貌,如今终于据为已有?”
“裴行舟,你胡说什么?”陆承珝这才道,“我遇刺受伤,她来冲喜。”
裴行舟喃喃道:“竟是如此。”
陆承珝适时问:“你在庆州熟悉,可知庆州有什么人会宫里净身的刀法?”
裴行舟蹙眉:“阉割男子的刀法?”
“嗯。”
“谁会此等刀法,我倒是不知。不过我最近做生意结识了一个人,他的养父是宫里出来的太监。”
陆承珝眼眸微眯:“宫里出来的?”
“嗯,据说离宫有个二十年了罢,如今就定居在庆州。去寻他,他或许能给些线索。”
“好。”
“你难得过来,今晚陪我饮酒。”裴行舟邀请。
“身上有伤,不宜饮酒。”陆承珝婉拒。
“少喝些无妨。”
“行。”
两人说罢,裴行舟亲自去后厨,准备多加几道菜,陆承珝则在下人的领路下去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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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合,华灯初上。
饭厅内酒菜满桌。
裴行舟亲自给陆承珝与陆炎策倒了酒。
见陆家兄弟没有拒绝的意思,苏心瑜开口:“小舅,我夫君伤口尚未彻底愈合,不能喝酒。”指了陆炎策,“他就是个小孩,更不能喝酒。”
“小舅,她也是小孩。”陆炎策抓了酒杯护住,“不能听她的。”
见状,裴行舟朗声笑了。
少女一声软糯的“小舅”听着,果然比陆炎策这厮的悦耳。
似瞧出裴行舟所想,陆承珝执起酒盏,浅抿一口。
“只喝两杯无妨。”微顿下,他才与苏心瑜介绍,“裴行舟,年二十,你不必唤他小舅。”
苏心瑜一惊:“他真的是五婶的弟弟么?”
“亲弟弟。”裴行舟笑着与苏心瑜道,“辈分搁在那,你与陆五陆八一般,都得唤我小舅。”
“他是老八的舅。”陆承珝嗤声。
与他可没关系。
“此话听着怎么像骂人?”难得能压他一头,裴行舟笑道,“辈分总归是我大。”
经此一出,饭桌上倒也和乐。
入夜,大家早早回房就寝。
连日舟车劳顿,身上有伤不适,又中毒在身,加之饮了两杯酒,陆承珝沾上枕头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苏心瑜水盈盈的眸子盯着他:“夫君,我崴了脚,你怎么不搂着我?”
他的视线顺着她的手落在了她的腰肢上。
腰肢纤细,仿若一掐就断。
下一瞬,他不知为何到了床上。
床幔摇曳,烛光旖旎。
一双白皙莹润的玉足就搁在他的肩头,脚踝上系着根红绳,绳上挂着铃铛……
一动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