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腹上绵软的触感,无端端惹得他浑身紧绷起来。
连带着腹肌开始发硬。
苏心瑜用指腹轻轻拍了拍,发觉他的肌肉越发紧绷,这不利于取嵌在里头的缝合线,遂柔声问:“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陆承珝喉结微滚,不吱声。
少女这般俯身在他的身上,整得他百般不适。
“我会再轻一些,你快放松。”她在他伤口处轻轻抚了抚,“放轻松。”
陆承珝一只手悄然捏拳,另一只手抓住了榻边,这才放松下来。
片刻之后,线头终于处理完毕。
“伤口愈合得不错。”苏心瑜浅笑。
“往后还需如何处理?”
“按时抹药就成。”苏心瑜敛了笑,“就是你身上发烫,应是今日走了太多路所致。”
陆承珝按按太阳穴,缓缓坐起身穿衣。
清早敬茶,又走又站;下午去璟竹院,也走了不少路;晚上寻她,仍走了颇多路。
这一日下来,他身体确实开始不对劲。
“你回房罢。”
他起身。
猛然一个晕眩,高大的身躯一晃。
苏心瑜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头晕。”陆承珝坦诚。
方才“赏月”时要椅子坐,回来时扣住她的手臂,主因也是他站不住。
苏心瑜抬高手臂去摸他的额头:“你起了高热,得降温,上回太医开的药还有吗?”
“有,就在小厨房。”
陆承珝咳嗽出声,咳得胸膛鼓动。
“我先扶你去床上。”
苏心瑜抓住他的手臂,一侧眸,从微敞的衣襟往里瞧,他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开始显现紫黑色的毒素脉络。
可见毒素开始发作。
莫不是今夜吹了冷风,再加他今日劳累过度所致?
她得照顾好他。
念及此,她将他扶到床边坐下,进了净房拧了块棉巾出来,搁在他的额头上。
而后急步出屋。
“琴棋煮药。”
“煮什么药?”
“陆承珝吃的。”
“好的,小姐。”
看眼着药汁开始煮上,苏心瑜回了新房。
帮男子将额头上的棉巾换了一块,温声问他:“你那几个侍卫要不要喊起来,我怕我照顾不好你?”
他若毒发得彻底,她该怎么做?
她害怕啊!
“处理毒发一事,他们也帮不上忙。”
有旁的事再喊他们罢。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苏心瑜点了头。
又过半个时辰,药汁煮好,琴棋端了进来。
“姑爷小姐,药熬好了,就是有些烫,要等片刻才好入口。”
“好,搁在床头。”
苏心瑜伸手碰了碰碗边,果然很烫,烫得她捏住了自己的耳垂。
估摸着已经后半夜,她看向琴棋:“你也去歇息罢。”
“是,小姐。”琴棋退下。
苏心瑜起身,又帮陆承珝换了块棉巾搁在脑门降温。
片刻之后,觉得药汁温度可以入口了,问他:“要不要我喂你?”
陆承珝坐起身,嗓音沙哑:“我自己喝。”
从未有人这般照顾过他。
他很不适应。
曾记起孩提时,父亲告诉他,他是男子汉,受了风寒吃药便可。
而堂兄弟们若起高热,身旁之人皆会细心照顾。
他不止一次看到他们的额头上就搁了棉巾,身旁之人无数次地探他们的体温。
而他不同。
他每回都是喝了药,余下的事就交给时间。
“好。”
苏心瑜跑出去。
见她跑着离开,他眉梢一挑,很快将碗里的药汁喝了个干净。
片刻后竟见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摊开手心到他眼皮子底下。
粉嫩的手心上赫然躺着两块桃肉蜜饯。
“喏,给你吃的,是我嬷嬷做的,带来京城不多了,我分你两块。”
少女嗓音甜糯。
“我不吃零嘴。”
陆承珝别开头。
“药汁多苦啊。”
她二话不说,直接将其中一块蜜饯塞他嘴里。
余下一块丢进了自个嘴里,小小的嘴吃得一旁面颊凸起:“我只分你一块了。”
很快嚼吧嚼吧,冲他笑:“好吃么,甜不甜?是不是还带点酸?”
陆承珝这才缓缓吃了,却不说话。
见他仍旧冷得过分,苏心瑜也不在意,伸手触他额头,再度更换棉巾。
陆承珝垂眸淡声:“你回房罢。”
“你体温还没降下,我不放心。”
她实在是怕,怕他毒发身亡,自己小命不保。
说罢,熟门熟路地从他的衣柜里抱出了一床秋被,铺去了书卷榻上。
鬼使神差地,他问:“你不是说不睡书卷榻了?”
“是啊,可是今夜我必须要照顾你。”
苏心瑜仍旧将被子一半用来铺着,一半用来垫着。
夜深人静的,她侧躺在书卷榻上,只觉肩膀很不舒服。
趁陆承珝躺在床上瞧不见,她悄悄走到屏风后,扯开衣领子瞧了眼。
肩头有道红痕,很是明显。
五婶母在打陆炎策时,她上前一挡,应是那会伤到。
白天一直想着要逃跑的事,竟没发觉有多痛,此刻竟然疼得有些睡不着。
陆承珝探头瞧了眼。
只见屏风后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似拉开衣领子在看肩头。
“发生何事?”
“没事,没,没事。”
苏心瑜连忙将衣领子拉好,走回了书卷榻旁。
翌日清早,陆承珝早早醒来,身上的热度也降了下来。
踱步至书卷榻,只见她睡得沉。由于是侧躺着,少女衣领子豁开,露出一截白腻的颈子,还有部分肩膀肌肤。
忙不迭地挪开视线。
蹙眉敛目,只觉方才好似瞥见她的肩头有红痕。
遂再度看去,果不其然,单薄的肩膀上红痕明显。
发觉自己身上好似笼了一道阴影,苏心瑜猛然醒来,见他已经下了地,高兴道:“体温是不是降了?”
说话间,她起身去探他的额头。
被他躲开。
“降了,你可回房。”
“那好,我走了。”
苏心瑜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半个时辰后。
寒风进来:“公子,要不要与少夫人说昨夜是您帮她支走巡逻守卫的?”
倘若被巡逻守卫看到少夫人要跑,届时老夫人亦或国公夫人指不定要对少夫人使用家法。
“不必。”
陆承珝嗓音清冷。
她连手心起了水泡都会哭鼻子,更遑论家法?
闪电急急而来:“公子,事情不好!孟茹玉在老夫人跟前告状,说昨夜少夫人要逃,此刻少夫人要被家法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