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谧,杨夫子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温和地落在两人身上。
忽地轻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吧!”
苏哲紧张地捏着衣角,趋前一步,恭谨地开口:“夫子,我叫苏哲,年方十四。虽未曾受过启蒙,然而聆听他人诵读书籍,学生便能牢记于心。”
杨夫子顿时来了兴趣:“哦?那你背诵一段!”
苏哲立刻挺起身子:“人之初,性本善……”
一盏茶后,杨夫子满意的点点头。
而后突然话锋一转:“别人启蒙都在十岁前,你如今都十四了,不觉得晚吗?”
苏哲闻言神色稍显惊慌,随即想起母亲与妹妹的叮嘱,暗道:不妨姑且一试,权当死马当作活马医。
“夫子,昔日我家贫寒,我除了忙于农事,闲暇之余常会悄悄聆听同伴读书之声。如今家境稍有改善,我心中涌起了求学的渴望,母亲常言,‘活到老学到老!’
然我才十四岁,起步或许稍晚,但我相信,我的努力定能超越他人。正如人们所说,笨鸟先飞,然而我自认并非愚笨之鸟。”
杨夫子目光闪动,心中暗自嘀咕:此人谦逊而不傲慢,记性颇佳,或许真是个可塑之才。
转过头去,目光落在苏智身上,只见他正满含敬仰地凝视着苏哲。
苏智内心不禁暗自揣摩:大哥何时变得如此口若悬河?难道这躯壳中已然更换了灵魂?
杨夫子咳咳两声。
苏智尴尬地转移了目光,这才发现夫子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
即刻趋步向前,双手抱拳恭敬地说:“先生,我叫苏智,智慧的智,今年十岁,尚未接受启蒙,唯有聆听家兄砍柴之际吟诵诗书之声。”
杨夫子微微点头,这小子一眼便知是个机灵的,罢了,悉数收下便是。
对二人说道:“告知家中亲人,每月束脩费用为二两银子,学院提供食宿,被褥等生活用品需自行筹备。
书院每月三旬假以供学子们休憩,这笔墨纸砚,尔等需自备无疑。至于启蒙之书籍,我这里藏有几册旧本,尔等无需另行购置。”
两人对视一眼,掩下心中的狂喜,恭敬道:“多谢夫子!”
杨夫子摆摆手:“快些去准备吧,三日后来报到。”
继而又忆起一事,说道:“吾姓杨,乃启蒙之师,今后汝等二人,便由我亲自指导。”
告别完夫子,二人一脸欣喜的走出书院,心情大好,此时眼中的事物都觉得是美好的。
瞧着二人这般模样,周氏三人心里顿时一松,绝对是成了。
苏智瘪瘪嘴:“娘,你都不知道大哥有多能说,平时怎么不见他这样文绉绉的?”
周氏轻轻敲了他的肩膀:“你与你大哥日后皆是这云山书院的学子,切记,往后切莫拆你兄长之台。”
苏智若有所思,而后郑重的点点头。大哥本就年纪大,在书院肯定会招人排挤,自已可不能再让大哥失了颜面。
周氏看着两个儿子如今这副模样,眼里有泪花闪过,不过很快调整好了。
大手一挥:“走,你们如今入书院,可不能穿的太过寒酸,莫要叫别人瞧不起,一人做两身衣服。”
苏哲苏智两人忙摇头:“娘,我们这身衣服就可以,你莫要乱花银子,还是买笔墨纸砚要紧。”
苏黎咧嘴一笑:“走走走,难不成你们一直穿身上这件?不换了?”
周氏带着四个孩子来到一家头门为:“巧布坊”的铺子。
掌柜的是个娘子,一看领头的女子眼睛一亮,再看看背后的两个丫头眉头微皱,忽的瞄见最后的两个小子,更是疑惑了。
掌柜的表情,自是被苏黎瞧的一清二楚。
“呦,大妹子,是买布还是买成衣。”瞧着几人身上穿着,虽说料子有些陈旧,可确实是实打实的细棉布。
周氏露出标准微笑:“掌柜的,给孩子们做几身衣服,这要是长服几天能做好?”
掌柜的微愣,没想到还是个大客户。笑的更开心了。
“长衣至少需耗时三日方可完成。”
周氏闻言有些叹息。只能买成衣了。
“那就买几件男士成衣吧?掌柜的你给介绍介绍,哪种实惠?”
掌柜的立刻拿了几件成衣过来,几人经过挑选,讨价还价花了五两银子买了四件。
瞧着周氏那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掌柜的轻笑着宽慰道:
“近日气温骤降,这些皆是上等厚棉布制成,大妹子,你大可放心,我们经营之道,诚信为本,这价格绝对物有所值。”
周氏微微一笑,随即目光转向两位女儿,苏黎轻轻摇头,温言道:
“娘,你忘记了,我们家中尚有布匹存货。”
其余三个孩子面面相觑,苏汐直接问出口:“在哪里?我们怎么没看到?”
而后猛的想到什么捂住嘴巴,转过头,对着不明所以的两人小声说道:“爹,爹。”
另外两人目瞪口呆,周氏轻轻戳了戳苏汐的额头:
“你这调皮丫头,究竟说了什么?竟然把他们俩吓成这样?
那些布料原先是放在你齐婶家的板车上,后来我们到了这里,便移到了杂物堆。你们这脑袋里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两兄弟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苏黎嘴角轻轻上扬,随即目光转向周氏,说道:“娘,哥哥们的被褥要用新的,再购置一些吧,家里也正好需要。”
周氏轻轻点头,众人随即又开始挑选起来,将选好的货物暂存于店内,打算稍后取回。
掌柜的显得格外愉悦。周氏与其他几个孩子一脸肉疼,除了苏黎。
“这东西也太贵了,八两银子就这样没了。”苏智忍不住抱怨起来。
“等下笔墨纸砚怕是更贵。”苏哲叹息一声。
苏黎目光流转,望着两人:“大哥,关于银钱之事,已再三言明,不必劳你们挂心,数日之后,自有分晓。”
说着几人踏入书铺,苏黎的目光轻轻一瞥,随即悄悄递给周氏两枚银锭子,周氏的手微微一震,敏捷地将银锭藏入袖中。
一盏茶后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出来,两兄弟抱着一大堆东西,一点也不开心。
苏黎不禁嘟囔起来:“这笔是金子做的?哪怕是最次的,也得二两起步,这跟明抢有何两样?”
周氏亦随声附和:“那张纸,色泽暗黄,每刀仅三十张,竟敢售价二百文,真是狮子大开口。”
苏汐轻声询问:“娘,那砚台的价格更为昂贵,你们难道不觉得?”
周氏一时语塞,半晌才说:“那砚台毕竟能用好久的!”
苏智有些心疼:“娘,都说买一方砚台就行了,这一下买了俩,这一方六两银子,我好心疼,我觉得那五两的没什么区别!”
苏黎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不说了,那二十两银钱已然支出。走吧,今日我们还需购置锅具,晚间回去,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大家收起刚才的失落,转向铁铺。又是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