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书生薄情，妓女无情。
可世间情事，又岂能如此简单？
若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愿承认，我这短暂的一生，竟因一段注定无果的情爱，沉沦至此。
我叫苏锦，曾是京城有名的歌妓。而他，陆渊，是一位仕途无望的寒门书生。我们曾短暂相爱，却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冷酷。
这是我和陆渊的故事——一个无法圆满的故事。
......
【01】
“姑娘，请为我作一首诗吧。”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陆渊。他站在我面前，眼神清澈中带着几分书卷气，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仿佛与这满楼的繁华格格不入。
我抬眸望他，笑道：“这位公子，妾身不过是个卖笑的女子，哪里懂诗书？”
他却轻轻摇头，笑容温润如春风，“在下并非寻常风月客，只是想与姑娘一谈诗词。”
“谈诗词？”我微微挑眉，心底有些意外，客人来柳巷，不是为寻欢作乐，竟还有人如此清高？
“不错。”陆渊的眼中闪过一丝真诚，“我听闻苏姑娘才情非凡，心中钦慕已久。”
我掩唇轻笑，心知他不过是那种书生清高之士罢了，便也未多加理会。只是那日他没有留宿，陪我闲谈至深夜，说的都是些诗书礼乐，仿佛这烟花柳巷从未污浊过他的心灵。
他走后，我竟有些恍惚——多年风尘，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男子。
......
【02】
陆渊成了柳巷的常客。每次来，他总是带着一卷书稿，安静地坐在我对面，陪我聊些旁人不愿提及的话题。
“苏姑娘，你可曾想过离开这里？”有一天，他忽然问道，眼中透着几分忧郁。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笑了笑，“公子在说笑呢。妾身生于风尘，长于风尘，怎能奢望有离开的那一天？”
他沉默了许久，忽然抓住了我的手，低声道：“若有一天，我中了进士，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我的心猛然一颤，望着他那张清秀的脸，心底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暖。
可我知道，这话不过是风月场上的一场幻梦罢了。他是读书人，我是烟花女子，我们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有未来。
然而，那一刻，我竟动了心。
......
【03】
陆渊参加了科举，我在楼里一日日等着他的消息。
每当有新科状元的消息传来，我的心便会悄然提起，可他的名字始终未曾出现在那些榜单上。
一天，楼里来了几个贵客，他们笑得放肆而狂妄。其中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男人，指着我道：“听闻这儿有个叫苏锦的美人，才色双绝，今日定要领教一番。”
妈妈笑得谄媚，忙把我推到前面，“这位爷，这就是苏锦，今日可全凭您赏识了。”
我强装出一抹笑容，心中却一片冰冷。这样的场面，我经历过太多次，早已习惯了。可当那个男人的手在我腰间滑过时，我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陆渊的身影。
“姑娘，陪本爷喝一杯。”那男人把我拉到他怀里，语气轻佻得让我心里作呕。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怒喝：“放开她！”
我抬头望去，只见陆渊站在门口，脸色铁青。他快步走到我身前，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怒视着那个男人。
“你是何人？竟敢在本爷面前撒野？”那人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眼中带着几分轻蔑。
陆渊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冰冷：“她不是你可以轻薄的女子。”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原来你是她的相好？一个落魄书生，竟敢来英雄救美，倒有几分胆气。”
我心中一紧，赶忙拦在陆渊面前，低声道：“陆公子，莫要冲动。”
可他却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得让我无法拒绝。
那人见状，脸色一变，冷声道：“好，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自讨苦吃！”
......
【04】
那一夜，陆渊被打得遍体鳞伤，我跪在地上求了许久，才换来他一命。
“陆渊，你为何要如此冲动？”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心中痛苦得难以言表。
他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后悔，“苏锦，我不能让他们侮辱你。”
我的心狠狠一颤。多年来，我以为自已已经习惯了这世间的冷漠与屈辱，可他的一句话，却让我所有的防线崩溃。
“你不该管我……”我低声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只是个妓女，根本不值得你为我如此。”
他伸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声音温柔如水，“苏锦，在我心里，你不是妓女。你是我心爱的女子。”
我猛然愣住，望着他那双深情的眼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真的爱我？
.......
【05】
然而，命运从未眷顾我们。
陆渊的科举再次落榜，他沮丧地坐在我面前，眼中尽是失落。
“或许……我真的没有这个命。”他低声道，语气里带着无尽的苦涩。
我的心疼得难以自持，却只能强颜欢笑，“陆公子，不必灰心，科举之路本就艰难，何必如此自责？”
他摇了摇头，神色愈发黯然，“我本想，若能中举，便带你离开这里，可如今看来……是我痴心妄想了。”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苏锦，我怕我再也无法给你承诺了……”他低声道，眼中带着深深的愧疚与无奈。
我哽咽着摇头，“不，你已经给了我太多。我不求其他，只求你……平安。”
可命运从未放过我们。
不久之后，陆渊因一次意外卷入了朝廷的权力斗争，被诬陷为谋逆之人，最终惨遭诛杀。
那一日，我站在刑场外，望着他被五马分尸的场景，心中的痛苦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陆渊……”我泣不成声，双膝跪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
【06】
陆渊死后，我终日浑浑噩噩，不知如何度过每一个漫长的日夜。
柳巷的繁华依旧，我却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那些曾经追逐我的贵人，如今在我眼中不过是些虚伪的影子。
“苏锦，世间多情女子，何必如此执着？”有一日，妈妈来劝我，眼中满是怜悯。
我只是淡淡一笑，轻声道：“妈妈，我这辈子……早已没有执着可言。”
陆渊死的那一刻，我的心也随之死了。
我再也无法感受到这世界的温暖，也不再奢望什么所谓的幸福。
......
【尾声】
多年后，柳巷的苏锦早已成为了过往的传说。
人们说她曾经爱过一个落魄书生，却最终因爱而不得，凄然离世。
可只有我自已知道，那段爱，虽然短暂，却足以让我记住一生。
陆渊，我曾爱你，尽力了，可最终，命运依旧让我们天各一方。
或许，有些爱，本就是注定无果的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