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昨儿夜里夫人病重,大小姐听了忙来侍奉,怕金氏埋怨夫人不慈,二小姐哪儿老奴亲自禀了。”
窥着御史老爷深色稍霁,胡嬷嬷接着娓娓道来:
“先头禀告的时候金氏嘴里不干不净的,二小姐来的路上也不着急夫人病情,反而对老爷少爷们多有打探。”
“中间儿夫人体恤,侍药都是大小姐,二小姐只递了个蜜饯装了样子。”
“后头儿听说回去也不安分,这卑贱的婢妾之女,平日畏缩也就算了,不孝母亲可如何了得”。
“也确是老奴不对,怕夫人生气病重,就未禀告擅做主了。”
御史李正源听着这老奴才跪在地上唱戏似的扣帽子,觉得自家这破屋子都金贵起来了,若是男子,这合该是同僚啊,荐上去自已也该得一个“举荐之功”。
可是这场戏还得唱下去,不然怎么办?
刚已经把茶壶茶盏都扔下去了,瞅了瞅旁边的花瓶。有点舍不得~
灵机一动,抓起茶盘甩在胡嬷嬷身上。
木盘轻巧,李御史使了力气却偏了方向,砸脑袋上了,立时见了血,
骇了一跳,最后想了想,唤了长随李欢去追小姐与金氏,顺便把这老刁奴提给夫人处置。
李欢忙应了,提了胡嬷嬷出了门,先问了口供关了人,然后快马奔去莫愁的牙行。
京都的砖头都晓得避着贵人砸,宰相门人七品官,都御史是风闻奏事的头头,李欢作为都御史府行走门脸属于“超级加品”了。
牙行问了个底儿掉,因金嬷嬷与小姐分开南北,遣了随人回去请示老爷夫人另派人追,自已则带了马车出城迎小姐。
云卷刚算明白自已这个小家的经济账,觉得这日子不是不能过。
匣子里有五十两银票5张,计二百五十两银;
另有2两金锞子4对,换算一下计80两银;
银锭子、银锞子、散碎银子也足有127两;
按照自已从历史所知的1两银=1000钱=1000元人民币的算法,简单换算这大概是四十五万七千元人民币现金储蓄的身家。
加上这儿一文钱可以买两个大菜包,买蛋黄酥路过的包子铺菜包都一块五了,实际上更多。
木泽成看着自已拿着小戥子核算银重的小娘子,只觉得可爱,满满看不够。
可惜小娘子一头扎钱眼里了。
李欢的到来即将打断新婚小夫妇的单方面黏糊。
李欢比划着莫愁形貌打扮正问道童。
小道童说:“莫愁今天已经带着随身嬷嬷坐车回城了”。
赶时间抄近路来的李欢只觉得晴天霹雳,急忙上马回旋。
又听小道童炫耀喜糖,细问得知昨日观里客院有喜,新!娘!是!莫!愁!带!来!的!姑!娘!
李欢觉得晴天真该来个霹雳劈死自已,不过劈死自已之前先劈死胡氏那个刁奴。
要不是她仗着是夫人臂膀发卖了二小姐,自家怎会小姐一夜变新娘,三书六礼都不全,自家老爷不得让死对头弹劾奏折湮没。
李欢虽脑子里五花八门,行动上可是脚底生风。
先寻了观主引荐昨日喜事主人,只说得了主子吩咐贺礼,自已不虞迟了日子。
观主心里明白始末,到底引见了木连文。
因得知木连文是举人老爷,李欢亮明身份后只说误会,请见自已主子小姐。
小两口单方面黏糊直接结束了。
石头来报云卷娘家人来补礼,云卷与木泽成面面相觑。
云卷和木泽成进了正堂,只见一中年与叔父木连文分坐正堂主位,那人还居东,却不是记忆里两位兄长的样子,正纳罕。
李欢哪能坐在主子小姐上位,忙起身行礼,言:“奴李欢见过二小姐,老爷吩咐,可否面禀。”
云卷想着赤脚素衣出府的一幕幕,并不敢应应承单独面禀,只说:“我与相公夫妻一体,叔父也是亲亲长辈,莫不相告”。
李欢哪里敢做家主的主,只说误会,请小姐姑爷和亲家叔老爷回御史府细商嫁娶事宜。
云卷想起了现代某乎“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被穷书生用帕子逼嫁娶”论题回答的“灭口”,不敢应承;
又想起了没有娘家支撑全靠丈夫良心支撑生活的种种惨剧,又不敢拒绝。
看向叔父,叔父目光鼓励;又看向夫君,夫君无言。
只回复:“叔父和夫君定了明日启程回乡,若晚了冻在路上不好,不若李叔回去禀父亲,‘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不敢劳烦父亲操心,遥祝父亲安康’,嫁妆可明年春起邮驿”。
中心思想就是:被卖的家是不敢回的,若有额外收入是绝对不放过滴~
李欢应承了小姐,却不敢置身回去,又折返观主处借了笔墨,写了密信蜡封了交给车夫,让其快马入城面禀老爷。
目送车夫离开,李欢折返道观财布施五十两银,入驻云卷隔壁客院。
木连文见李欢告退后侄儿媳妇那张神思不属的脸,示意侄子先送云卷回去休息。
云卷看着木泽成给自已细心盖好被子,缓步出门,吱呀的关门声表示现在这个空间属于云卷,她开始闭目复盘。
是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时代好像在逐步接纳她,并没有什么系统指示,只是逐渐有了过往记忆。
拥有记忆似乎代表着自已被接纳,只能翻阅的记忆标志着现代生活也不是庄周梦蝶。
记忆中被金嬷嬷和一个小婢女陪伴着的生活是无尽重复的,六岁开始跟着姐姐玥儿读书、学画、女工,并不苛刻的嫡母,活泼的长兄,小大人似的次兄,和蔼的父亲。
一朝穿越被漏夜发卖,这不合逻辑,为什么呢?
长房之中,木连文面色严峻,木泽成侍立一旁,看着叔父不复和蔼,惴惴不安。
木连文猜测着自已大侄儿媳妇的用意,更加严肃了,想来想去没有头绪,又想着莫愁是太妃身边大侍女,虽嫁了自已大侄儿,但也常去王府后院。
回过神来看见木泽成不安,到底不忍,安抚到:“你大嫂心疼你呢,小地方咱们这样的人家够不上侄儿媳妇这样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