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没有人回答的大殿里,一声轻咳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宫尚角对上她的眼睛,竟然瞬间就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连他自已都有些吃惊。
“不知沈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她走到前面来,朝着几位长老低身行礼,经过同意这才开口说道:“我不是宫门人,本不应插手宫门的家事。但是谈及审讯,小女子在家里时,家中做生意不免的会有人偷账改账,偷拿钱财。起初父亲不忍严刑逼供,便不做惩罚,可这种事情就越发严重起来。直到后来遇见了一位云游的道人,交由我父亲一种方法,可以让对方所问即所言,所言即所想。”
宫尚角接下她的话,“哪不知沈姑娘可会?”
“回角公子,我本就身体不好,便自行学了些医术,父亲便也就将方法传于了我。”
她说话,不卑不亢,完全没有刚刚在面对宫远徵时的怯懦。
三位长老都点头同意了。
宫远徵看着这个看似什么都没有多说的女子,他能感觉到她在帮他。可是为什么要帮他?他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还请角公子派人为我拿一些银针来。”
少顷,就有侍卫为她拿上了银针,她接过针包,上前一步,站在贾管事面前,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
“得罪了。”说着,拿出一根银针正要刺入他的头顶。
可还未行针,就见贾管事,从怀里拿出两枚暗器,朝长老掷去,速度之快连她都来不及反应。
宫尚角眼疾手快的飞身到长老面前,带着手套的手击落暗器,瞬间屋内烟雾弥漫,众人四散。
她退开几步,就感觉到身旁的宫远徵拉过她,让她站在一旁,离开时她的手中就多了一枚药丸。
他……人呢?
她吞下药丸,靠在柱子上,待宫尚角一掌击散了烟雾。
她站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烟雾里是上官浅和云为衫倒地的声音以及宫远徵施展暗器的碰撞声。
屋外,贾管事已经倒地。
宫尚角看着她并没有晕倒,却没有过多怀疑,和他们走到门外,一群黄玉侍卫围着地上的尸体。
宫子羽走过来看着尸体上的三枚眼熟的暗器,“宫远徵,你在杀人灭口。”
宫远徵不怒反笑道:“你好歹也是宫家的人,这种话说出来也不怕让人笑话。我这枚暗器上淬的是麻痹之毒,只是让他经脉僵硬,无法行动,他是自已咬破齿间毒囊而死。”
宫子羽反驳:“一面之词。”
“你把尸体送去医馆验一验就知道了。”宫远徵懒得多说什么,偏过头。
“我自然会验。但真相查明之前,你脱不了干系。”
“他刚刚畏罪而逃,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气氛正在僵硬时,有人注意到了她,没有晕倒,都颇为惊讶的看着她。
“沈姑娘?”
“哦!有银针在,我封住了自已的穴道。”她是一点也不提刚刚宫远徵给她的药。
宫远徵原本双手抱怀,现在却眉头紧皱的望着她。
“不知刚刚姑娘所说,现在是否可以……”
她打断了宫子羽的话,“不可,我刚刚中毒,现下恐怕无力施针。”
她看了一眼宫子羽,好似猜到了他还要说什么,“虽然宫门于我有恩,可是很抱歉,针法无法外传。”
说着,还一副歉意的对着宫子羽行礼。
“你对他行什么礼啊?你又没做错什么。”宫远徵有些看不惯她的行为,他可不认为她不能施针,她这是在维护他呢。虽然他确实没有听说过什么针法能让人吐露真言,可是她那让宫子羽噎住的话,倒是让他对她另眼相看了几分。
她只是平静的眼神扫过宫远徵的脸上,没有说话。
三个长老闻言也不再去纠缠她的方法,几人相对而视,还想斟酌一番,宫尚角却直接开口:“既然现在宫远徵嫌疑最大,那便先将他收押了吧……”
宫远徵偏过身,愣住:“哥……”
宫尚角上前,眼睛看着宫子羽,敛尽情绪,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后面还请长老们派出黄玉侍卫进行调查,若真能证实是宫远徵所为,必不轻饶。……但如果查明有人设计陷害远徵弟弟,或者严刑逼供甚至用毒迫害,那我必定会让他拿命来偿,无论是谁。”
宫尚角不愧是宫门派出去对外执行任务的人,见过的风风雨雨不是他们蜗居在宫门内能见识的,短短几句话就将事情的处理方法道了出来。
再说了,眼下的情况,这样处理也是最好的
“哥,听你的。”宫远徵当然是相信他的哥哥的。
宫子羽命令金繁将宫远徵押去地牢,路过她时,眼神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说不清什么情绪,只是她却笑眼盈盈,微微低头。
心底不由得立刻生产了一个计划,一个可以靠近徵宫的办法。
宫远徵离开后,两位新娘就被抬了下去,几位长老也累了,便下去休息了。
夜里,忽得下起了大雪,寒风呼啸间,她独自行走在回女客院落的路上,要到明日天晴了才能去往徵宫。
她穿着单薄,只就这一件白色的宽袖长衣,手中执着刚刚下人递上来的伞,款步而行。雪下的再大些,地上已经有了积雪,她的脚印落在地面上,印出一排一排,她有多少年没有这么轻快的走路了。
回到女客院落,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她现在身份特殊,但在宫门却也有诸多不便与不允许的事情。
她问下人要了一件外袍自已披上,再拿着她自已嫁妆带来的偏厚的外袍,撑着伞,便一路上按照之前记忆所走,绕了一大圈这才找到了地牢的准确位置。
只是她进不去啊!
“我不进去,只是今夜夜里起了大雪,徵公子进来时穿着单薄,还望两位大哥能把这件外衫送与徵公子。”
两位侍卫有些为难起来。
“两位大哥,若是执刃和角公子责罚,尽管来找我便是。”她言辞带些恳求,可又转瞬间变为坚韧。
侍卫看着她,忽然记起来最近留在宫门的三位新娘里,有两位是已经嫁人的,还有一位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位,留在宫门看病的,长老院下令让他们以礼待之,虽然不能让她进去,可是送个东西还是可以的。
“好,沈姑娘把东西交给我们便是。”其中一位侍卫接过。
“还请侍卫大哥,不要告知徵公子是我送的。多谢了。”
说着,便退了几步,行礼离开。
“沈姑娘言重了。”那一张娇美的笑脸,谁看了不动容啊。
牢房里,侍卫打开牢门把厚实的外袍递给宫远徵,就直接离开了。
宫远徵接过衣服,观察了一番,他好像没看到过自已哥哥房里有这种款式的衣服啊,算了,本来还有些冷了,现在是一点也不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