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她没有着急的出宫门去,只是等到酉时天色渐暗这才和宫远徵匆匆去了旧尘山谷的集市。
根据昨日得到的消息,是在一家酒楼。
她难得的穿的好看了些,身上一袭青色暗纹春纱纱裙,面上略施粉黛,原就生的让人看了会嫉妒的脸,涂脂抹粉后便就更加显得有些娇媚而诱人。
宫远徵看的入迷,牵着她的手,走几步就回头。
可出了宫门到了集市上,心情就说不来的不好了,心中一阵酸意,看着瞧着她的男子越来越多,便找到一家卖面纱的店,直接给她买了戴上。
她无奈的看着他的举动,也没有阻止,只是听话的戴上,才把他拉过,隔着细纱亲到他的脸上。
惹得宫远徵一阵脸红一阵心乱的,看着巷子里人少了想要再亲上去,却被她挡住了嘴。
“回家再说。”
她推了推,和他走了出去。
市集上到处都是卖香包和吟诗作对河边饮宴的,张灯结彩的人群密集,他们穿梭在集市中,拉着的手都不曾松开。
酒楼二楼。
她和宫远徵被店小二带到二楼的厢房便走进去,坐下。
“瑶丫头。”
里面坐着的男子身材魁梧,长的只能算是端正大方,手中握剑,一见她来,便起身相迎。
“师兄,怎么亲自来寻我了。”她没有靠的太近,隔了些距离的坐下问道。
那男子瞥了一眼她身后跟来的人,看着她错开的距离,眉色一沉,“家中有事路过旧尘山谷附近,伯父便派我过来送信于你。”
“信我看了。不知父母,在家中可好?”
“好的很。只是等着你回去了。”
“我看完病,自然会赶回去。你让爹爹娘亲莫要担心。”应付还是要应付的,不能因为宫远徵在这就不说了。
“好。你身旁这位是?”男子这才提及宫远徵。
宫远徵跟着她坐下,端起茶杯悠闲的喝茶。
“宫门徵宫宫主宫远徵,也是为我医治的大夫。”她倒是大大方方的为她师兄介绍。
“徵公子?我便替瑶丫头的爹娘谢过徵公子了。”男子闻言,抬起手就对着宫远徵行礼。
“你又是谁?”宫远徵双手抱怀,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徵公子,他是我同门的师兄,叫……”此话一出,宫远徵的脸就有些不开心了。
什么叫‘徵公子’?
“我对他叫什么并不感兴趣。”宫远徵冷着脸。
“师兄莫要见怪。我不便在这久待,所以,还请师兄帮我带话给爹娘,就说我,归期待定,许是比上次定的日期再晚半月,还望爹娘在家照顾好身体。若是无事帮我去江南看看雀儿妹妹。”
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一听到她还会回去,他就莫名不安。
“好,话我一定带到,瑶丫头,你就安心在宫门好好医治便是。”男子不明具体情况,也不便多说,抬手便把另外一封信递给了她。
“那好,我不便在这多留。师兄,我就和徵公子先告辞了。”她拉着宫远徵起身,朝着自已师兄躬身行礼。
“不必送了。”宫远徵一见要离开,这才看在她的面子上说了一句。
离开的路上,她把信都主动递给宫远徵看。
信上只是写了,问她近日身体情况以及可要派人送衣物过来,她回去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宫远徵拿着信,虽然跟她并排走着,但是脸色不佳。
她低叹一声,和弟弟相处就是要多哄啊。
正要上前一句,可是还没多说什么,便看着不远处的人影,脚步就慢了下来,连宫远徵都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她站在一家香包铺子前,身旁站着的人,身形清瘦,一身黑衣,面容清淡的连身周的气息都是淡淡的。
“你怎么出宫门了?半月之蝇的的解药不是给了吗?”
她的寒鸦,寒鸦玖,寒鸦里算不上最为出众但却也意外的与她性格相投的一位。
她把香包拿在手上嗅了嗅,也不抬头看他,回道:“宫远徵来旧尘山谷亲自购买药材,我便跟来了。反倒是你,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
寒鸦玖勾唇轻笑,好像对她的回答有些诧异,“当然是有人看到了你,汇报给我了。不过……你倒是和宫远徵关系不一般啊。”
她听懂了他语气里的质疑和嘲笑,“不然呢。这不是你们希望的吗?”
寒鸦玖被她噎住,好像手中握着的香包都不再散发什么香味了。
“是,下个半月之期很快就会到了,希望你能有好消息传来。”
她轻哼一声,便选好了香包,付了钱正要离开。
就听见身后寒鸦玖声音低低的,却多了一份不该有的担忧,“你一定要活着。”
她没有回头,摆了摆手,“会的。”
心里低声默念:“阿玖,你也是。”
她没有着急去找宫远徵,反倒选了一家卖芍药花的商铺,刚买完便就听见宫远徵焦虑的声音,在不远处喊道,“沈顾瑶。”
她付过钱,快步朝着宫远徵的身影方向跑去。
“阿徵。”她清甜而柔和的声线提声高喊,略微颤抖的声音,透过无数的花灯,她看见了有人为她而来。
宫远徵一看见她,便快步跑过来,身影跑的极快,身后的头发凌乱,铃铛晃动的厉害,声音清脆像极了他的心跳。
他刚刚发现她不见了时的心跳,他听见她的声音时的心跳,仿佛要跳出胸膛的速度无法压抑,无法克制。
他早就中毒了,无药可救。
宫远徵一把就抱住她,呼吸在她耳边急促,铺天盖地的全是他的气息,他的心跳,他的一切都将她困在只有他的世界里。
“你先松开一下。我有东西送给你。”说着,她就微微挣脱了一下,拉着宫远徵走到有花灯的河边,这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宫远徵拿过只是闻了一下,便知道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这个他确实不知。
“今天可是三月三上巳节,上巳节又叫做‘女儿节’,‘桃花节’。按照习俗要佩戴香包,有驱邪之功,所以,这个赠予你。希望阿徵这一年里可以顺风顺水,远离邪祟。”她把香包递到他的手里,一双眸子亮的让他觉得,她的眼中好像落满了星河里最美的星辰。
“那这个芍药花呢?”
她摘下面纱,向他靠近了些,“芍药,芍药。这送芍药也更是这个节日的习俗,芍药有定情之意。‘洵吁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两人脸颊微红,相视一笑,宫远徵偏过头,憋着笑意,为她戴上面纱。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刚刚看见那边有卖乌米饭的。”
“好。”
两人满足而归,便就直接回了她的院落里。
宫远徵不想回去,她也不赶,只是把挂在腰间的香包看了又看,那朵芍药花都有些枯萎了也不舍得扔掉,一路上回来不知惹了多少宫门的人回首相看。
他倒大大方方的,让别人知道这花就是他戴着了,姐姐也是他的,别人不能肖想半分。
徵宫宫主宫远徵的腰间腰带上第一次挂上了不是用来护命的东西,而是他未来一生所愿所爱的人啊。
“阿徵。”他很喜欢她这么叫,整个宫门都没有这么叫他,这是独属她的称呼,独一无二。
“姐姐,怎么了?”他走到屋里,就看见她拿着药膏等着他过去。
“前日受的伤可是忘了,每日涂药好的快些。”
“来了,姐姐。”
宫远徵乖乖走过来坐在她身前,脱下衣服。
原本单薄而白净的身躯,脊背上几道暗红色的淤痕。即使昨日上药时已经见过了,可还是瞬间就让她浑身难受,她就不该对他们手下留情的,看看他这个背上的疤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姐姐,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下次再有打架的事,你叫上我,我的武功也算得上勉强不错了。”
“姐姐,我没事的。”少年清冷的声线,夹杂着一缕喜悦。
她上药的手落得重了些,宫远徵一疼,便叫出了声。
“姐姐。”
“抱歉。”她不过出神片刻,手就不小心用力了些。
“姐姐,你怎么了嘛?”宫远徵转过身便看见她神情怪异的。
“我……只是觉得他们下手太重了。”她掩下内心的不安,为什么她会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呢。
她今天都忘记问清楚尚角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为他上好药,帮他把衣服绑好。
“阿徵,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是否真的相信我就是沈家的大小姐。”她站在他身前,手指抚上这个原来就比她高上一截的少年。
宫远徵却没多想,可微微低头时才注意到她神色严肃,抓住她的手,“哥哥说你是沈家大小姐,你就是。”
“所以你是信任你的哥哥吗?”她垂眸,没有再看他。
“可我知道姐姐不会骗我的。”
她的眼神闪烁,可抬起头时看向宫远徵那双仿佛落入了星河的眼睛,可嘴里的话口是心非。
“我……是不会骗你的,永远不会。”
她将他拥入怀里,在他身上蹭了蹭,眼神却看向远方,似乎没有尽头。
宫远徵是相信她的,只是这不代表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信。
他虽然喜欢沈顾瑶,可是孰轻孰重他拎的再清楚不过了。
“姐姐。”
她柔声回道,“嗯?”
抬起头时,嘴唇已经被堵住了,趁她错愕间,舌尖已经抵开她的唇齿,偷偷的向里扫过,温热而强烈的气息扫过她的脸上,她瞬间全身无力,依在他的怀里,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