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晌午刚过,屋外就听见有下人来通传。
“沈姑娘?”
她端坐在书案前研究着医书,便听见门口有人唤她。
“有事吗?”
门外的侍卫是平日里守在她院外的那人,一见她出来便恭敬的道:“沈姑娘,长老院的黄玉侍卫找你呢。”
她眉间深锁,解下手指上缠的绷带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看见院落中间站着的黄玉侍,见她人影出现,便安静的等她走过去。
“沈姑娘,月长老传你去长老院。”
对方的语气只能说是平淡,只是有些不解为何来时月长老特地叮嘱了要以礼相待,不可莽撞。
“敢问可是有事?”试探着问了一句,她自问这些日子里并没有做过任何行动,总不能是她身份出了问题吧。
“抱歉,姑娘。月长老并未告知。还请姑娘随我去一趟长老院。”
她只能应下,“好。”
现在就算是宫远徵在也无法留下她,长老院自宫门前山修建前就存在,这么多年位高权重,没有人可以质疑长老院。
去往长老院的路她算不上记得,只是她却能明显感觉到这位引路的黄玉侍一直在刻意的避开人多的地方。
所以只是月长老私下约见她吗?那日在执刃大殿上,难不成月长老认出她来了?
长老院,月长老住处。
黄玉侍引她走进屋内,就退了出去,不让人打扰这里。
她错开围帘,已是满头白发的月长老就坐在桌前,小火炉里煮着莓茶,一股甘甜弥漫着整个屋内。
“来了?”
她走了几步便不敢再上前去,只能顿下脚步,停在台阶之下。
“见过月长老。”
月长老端着茶,大笑几声,便嚷着让她快些坐下,不必拘束。
她一时半会也不明其意,只好乖乖听话的坐下。
“不知长老唤我来可是有事?”
月长老也不着急,拿着木夹打开一旁放着的陶瓷罐子,夹起一块糖霜放入熬煮着莓茶的茶壶中。
她也不再问,只是心口一片乱麻,连手都有些发抖了。
没过片刻,就见月长老端起茶壶为她倒满了茶杯。
“姑娘叫沈顾瑶?”
她连忙接过茶杯,回答。
“是。”
“清缘城沈家大小姐,沈顾瑶?”
“是。”为何问这些?
“沈姑娘,家中可有哥哥?”月长老也不盯着她看,只是平淡的问着,说话时语气温柔而慈祥。
“有……没有,我没有兄长。”她下意识就回答了。
“噢。沈姑娘,这次来宫门治病,可有想过一直留在宫门啊?”
“啊?”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眼神闪烁着。
“不知沈姑娘觉得宫远徵如何?”
她错愕的抬头,眼神回避了一下,可还是回答了,“徵公子,人很好,样貌俊俏,又擅医术。”
“好,我知道了。”月长老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喝了一口,那股熟悉的味道和甜度,瞬间让她红了眼眶。
“沈姑娘,这些年过得如何?”
这问的,任谁听了都觉得有些许奇怪,只是她却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很好,我虽身体不好,但是父母宠爱,幼妹乖巧。家中让我学习商贾之术,又派人教我医术,教我习武练剑,强身健体。”
“那便好,那便好。”
她和月长老对视一眼,便就不再似方才般胆怯,抬起头坦然的喝完茶,又再讨了一杯。
“姑娘好像很喜欢这茶,待会我就让人为姑娘准备一些,姑娘好带回去。”
“多谢长老。”
随后便又闲聊了几句,大多都是在问她在宫门内的生活习不习惯之类的。
“好了,回去吧。免得远徵待会派人来我这寻人。”
“是,月长老。”她喝完茶,起身,便躬身行礼,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不知我日后还能否喝到长老亲自煮的茶?”
月长老扬声笑道:“会的。”
她回到徵宫,看见了宫远徵,这才同身边一路跟着的黄玉侍转身说道:“劳烦您送我回来了。”
她手里提着走时月长老递给她的莓茶和一罐子糖霜,转身便行礼。
“沈姑娘,客气了。”
说着,那位黄玉侍就回去复命了。
宫远徵远远的看见她提着食盒,身旁还跟着黄玉侍,眼睛微眯,上身微微向后靠了一些,抬起手双手抱怀,眼神一直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人影向他这边走过来。
“见过徵公子。”
他瞧着她身影已经站在他的身前,低身朝着他行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淡的就像水没有色彩。
“你去了长老院?”他收到消息时,人还在角宫,那时她已经到了长老院里,哥哥让他回徵宫等着,他便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没多久就撞见了。
“是。”
“月长老找你有什么事?”宫远徵的态度算不上太好,只是比起往日已经算得上平和了。
她低着头,回答:“只是问了几句,在宫门待的是否习惯,家中父母姐妹的情况之类的。”
“没有了?”宫远徵明显不相信她的说辞,只是他也无法去长老院求证。
“并无其他,所以才会回来的这么快。”她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极为明显的不信任,心底叹了一口气,又解释了一句。
宫远徵看着她手中提的盒子,盒子的制式一看就不是徵宫的,伸手拉起盒子,正要打开。
“你提的什么?”
她顺着他的动作,也不阻拦,免得显得她心虚。
“月长老所赠的莓茶。”
盒子打开了,宫远徵的玉指拿起罐子,打开就闻到了茶叶的香味,只是这味道有几分熟悉,他的眼神在她身上横扫了几遍,这才问:“莓茶?你喜欢喝?”
“还好。不知徵公子可还有事?若是无事,我就先回院里了。”她见他放回茶罐,那张俊美的脸上,是少年独有的傲气和不屑,他有足够的资本来藐视一切。只是现在她并不想靠近他,她需要理清自已的思绪。
月长老来试探她,究竟为何意?难道只是单纯的认出她了?
“好。”宫远徵勾唇轻笑,应了她的要求。既然得不到自已想要的答案那就没必要多留了,只是……
“等一下。”他快步跟上她的步伐,站在她身边,“你会煮茶吗?”
她微微一愣,便点了点头,“难道徵公子想要我为你煮这莓茶吗?”
宫远徵点头,说话的尾音都轻微上翘,“对啊。”
“那就请徵公子移步。”她能多说什么吗?不能,毕竟她是客,她还要仰仗宫远徵为她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