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斯年叹了口气,让维修技师先走,车不用修,不要了,转而对两个混账弟弟道:“有件事我当年就想做了,因着老爷子,一直没做,如今老爷子走了,我就把话撂下,我云斯年,与云家断绝关系,与云鼎鸣云承钧不再是兄弟,今后非亲非故,老死不相往来!”
云鼎鸣和云承钧张了张嘴,说不得还松了口气,不追究车子动手脚就行,谁管你跟我们是不是兄弟!
“爸上车。”
“走吧。”
云斯年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对于很多事都看得开,老宅这件事只让他沉闷了一会儿,就恢复了从容儒雅,他看看这台车,又看看简绕。
“新买的?”
“嗯。”
“女孩子开是不是……”云斯年想找一个委婉的说辞。
“狂野?”简绕似乎开了个玩笑,但清冷表情又不太像。
云斯年笑笑,没再说话,孩子明知还要买,那就是喜欢,喜欢还有什么好说的。
“嗡!”
简绕手机收到一条文字信息,正好等红灯,便拿起来一看。
陌生号码,发信人却不陌生:[简绕,最近忙什么呢?需要罗叔帮忙吗?罗叔还是有些人脉的,若有需要,只管开口。]
罗叔?
罗循?
简绕把手机给云斯年看,问道:“罗叔什么意思?”
云斯年认得那个号码,一扫信息内容,脸色不禁微微尴尬,咳了一声:“大概……关心你?”
前几天两人商量着关心关心简绕,没想到罗循这关心来的这么迟,迟就算了,还选在他在旁边的时候,弄的怪不好意思的,臭小子不会故意的吧?
简绕怔了怔,又看了一遍信息,绿灯亮起,安全性瞥一眼后视镜,不期然划过了这段时间从不离手的保温杯,略略沉思。
“简绕,我也想问问,你好像很忙,忙什么呢?”云斯年趁热打铁地问道,不过语气有些小心,“别误会,爸没有管教的意思。”
简绕双手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眉眼清冷,很是正经地道:“如果我说末世快到了,你信么?”
云斯年:……
可以不信么?
他是长辈,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当面质疑什么,但若要他轻易相信,简单一句话还不足够。
而简绕并不想就此解释,手指弹动一下,犹豫了一瞬,说道:“罗叔说他有人脉,那他能弄到武器么?冷兵器就行。”
“……要多少?”
“越多越好。”
云斯年发现自已看不透简绕了,以前女孩的虚荣、贪婪、虚伪、愚蠢,哪怕隐藏的再深,他也能窥破一二,而现在,那张脸上一片清冷矜贵,浅眉淡眸,薄唇微抿,气质干净,泠泠剔透,好像天地间一切污浊都被她摒弃在外。
不是看不透,而是太超脱世俗,令人不敢逼视,否则会自惭形秽。
“我跟罗循说。”云斯年道,勉勉强强算是相信了简绕的末世论吧,总归是自家孩子,说着,他掏出自已的手机,拨通了罗循的电话。
然而,电话响完也没人接。
再打就是忙音。
云斯年皱了皱眉。
车子停在瞰海美墅山顶那二十独栋其中一栋前,简绕道:“爸到了,我还忙,今晚不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你……好,出门在外小心点。”云斯年还是没管东管西,简绕今天救了他的命,足以说明这孩子是好的,做事会有数的。
瞰海美墅车行道是单向的,东面公路进,南面山麓出,别墅群其实只占了一小片山头,单向也不会绕多少路,反而安全又显得幽静。
车灯从地面极速划过。
简绕其实是去酒店开了一套标间,她今晚必须住在外面,争取做第一批异能觉醒者。
只听说异能觉醒的时候会高烧,不知还会不会有别的异常,她在家和云唐住一屋,吓到他就不好了。
上辈子她没有异能,是个拖油瓶般的存在。
这次不同了,她快穿部一把手,本命异能又是那样的特殊,怎么可能觉醒不了异能?
洗漱,泡澡。
消除半个月来马不停蹄的疲劳。
空间里吃的一大堆,但她还是叫了客房服务,订了一桌美食,以及一瓶红酒,犒劳犒劳自已。
她裹着浴袍,抱臂轻倚门框,静等侍者上餐。
侍者脸色红红的,睫毛颤抖不停,怯生生瞄简绕一眼,接着飞快垂下头,手忙脚乱差点打碎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还好她是女生,不然简绕有理由怀疑她心思不纯。
“请……请慢用。”侍者娇羞退出。
简绕关好门,似乎听到那位侍者在门外压抑地尖叫:“好美啊!清冷大仙女!”
简绕:……
谢谢,但不必。
零点时分。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准点震动,简绕被吵醒。
她实在太累了,连囤囤顶层叠放模式都没顾上验证,喝了点酒,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白细指尖将闹钟划掉,揉揉眼睛,掩口打个哈欠,起身裹上浴袍,走向窗户。
酒店的窗帘十分厚重,简绕只扯起一条细缝,探手推开玻璃窗。
外间霓虹闪烁,各种广告牌争相辉映,使得子夜很是热闹。
这个点,正是夜猫子们最亢奋的时候,因为酒店旁边有家K厅,车来车往人上人下的动静此起彼伏,依稀还能听到有人扶树呕吐的声音。
简绕有点小洁癖,下意识就想把窗关上,但忍住了。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空气里。
薄雾渐渐弥漫,秋季早晚温差大,下雾再平常不过,可谁能想到这场雾会成为一场浩劫的开端呢?
雾里确实有些东西,正是上辈子有人形容的那样,墨点一般,起初浅淡,继而浓稠,是一种入侵型能量,以大部分人的体质是承受不住的,体质特殊的人就算承受得住,也会经历一番融合的痛苦,怪不得会起热高烧。
简绕掌心对向窗外,做了个摄取的手势。
于是乎,雾气里那些墨点就开始冲她掌心涌来,宛若墨色溪流。
简绕闭上眼睛,轻缓吐纳。
她始终抬手摄取着外面的能量,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直至天明。
晨光熹微,雾气不散。
简绕继续摄取。
“啊啊啊——”
“别叫!只是发热了。”
“快打急救!”
隔壁客房乱哄哄的,简绕睁开眼,她已经维持同一个姿势五六个小时,身体都僵硬酸麻了,但人却没有疲惫的样子。
她吐出一口长气,知道隔壁客房里的人中招了,要么觉醒异能,要么变成丧尸,没有第三个选项。
而她……摸摸额头。
不热,很好。
冲个澡,换上囤囤空间第一层里的衣服,螺纹口运动裤,连帽卫衣,都是白色的,除了卫衣后背手工绣了个清雅图案,没有别的花纹装饰。
这是商场专柜里的衣服,档次和质量都没话说。
头发编成鱼骨辫,松松垂在颈后,半落在背部的帽兜里,之所以没有扎高,是怕动作时甩来甩去碍事。
这样的她显得柔和了很多,琥珀色盛满碎冰般的清透眸子犹如初春江水,有些凉意,却也泛着温意,无情也动人。
退了房,简绕开车回瞰海美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