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唐一扭头,看向驾驶室。
“伤好再开。”简绕读懂他的意动,淡淡出声道。
云唐他爸相当同意这句话,抢先一步欲上主驾驶。
“伤好再开。”罗循眼疾手快拦住云斯年,指指他的手,然后一整衣领,自已坐上主驾,手一摸就会开了。
简绕将陌刀放在门口位置,保温杯放流理台上,脱掉已经不能要的雨衣,去卫生间清洗。
启用囤囤顶层套房叠放模式,一进去,就是大平层玄关,空间恒温恒湿自洁自供,花洒打开就是舒适温水。
她没有选择泡澡。
大家都淋湿了,都需要清洗。
简单一冲,头发包上没吹。
套好牛仔裤和宽松浅蓝上衣,收起大平层就出去了。
任何人洗完澡都是风情万种的,犹记得上次出浴时云唐站在浴室外的表情。
她又不是傻子,事后一想就知道云唐怎么回事。
所以这次,她特地留意门外,出来后,低头躲去后面的休息室。
拉上隔断门,才道:“我好了,下一位。”
下一位是云唐,他也将陌刀放在门口位置,跟简绕那把挨在一起,看了眼旁边流理台上的保温杯。
进到卫生间,结果却一愣。
卫生间里干燥整洁……太干燥整洁,根本不像刚使用过的样子!
云唐转过身,视线似乎穿透了卫生间的门。
如果方才没看错,简绕一身水汽,头发包着,有几缕落在外面,还在往下滴着水珠,说明她一定沐浴过。
她出来的一瞬间,不知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云唐竟又闻到了蓝色鸢尾的清冷香气。
沐浴过,卫生间却干燥整洁,她怎么做到的?
治愈残腿的能力和药剂,觉醒异能的药剂,对末世的先知……
以前的简绕绝对没有这么多秘密,那是一只披着高洁外皮的愚蠢白眼狼,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就能将她看透。
云唐自然也是看透了的,但无所谓,对方付出了毕生演技和半年时光,收点报酬无可厚非。
结婚也无所谓,一张纸而已。
他知道那个简绕图的不是他,说不定领了证就远走高飞撒欢去了,事实也果然如此。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晚上回家吃饭?
还是一个房间睡觉?
又或者,本性难移,人不是变了,而是换了!
那么,她,是谁?
末世都来了,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不难接受不是么?
云唐在意的只有一点,她,是不是也喜欢自已?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吧?不然为什么对他好,对他爸和罗叔的态度也很尊敬。
平心而论,任何人有那么多物资,还那么有能力,都不会带着三个不亲近的人上路,更不会患难与共一起杀丧尸还费劲救人。
最起码以前那个简绕不会,危难关头,不把别人做挡箭牌就算有良心了。
云唐“咔嗒”拧上锁扣,浓密纤长的睫毛半垂着,遮住眼底所有情绪。
修长指尖一点一点除掉湿黏的衣服,打开花洒,调成冷水。
他需要冷静。
思绪纷杂,冲完澡才发现没带替换衣服。
云唐:……
怎么办?喊罗叔?
“简绕。”
两秒钟后,卫生间门口应了一道清冷声音:“喊我?”
“我……没带衣服。”
嗓音越来越小。
过了一会儿,说话的人换成云斯年:“小唐,衣服挂把手上了,开门小心点,别掉地上。”
云唐:“……哦。”
有些失望。
刚刚因为喊简绕而鼓噪的心跳,蓦然安静下来。
而先前那个答案,开始摇摇欲坠,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已呢?
大家一个接一个清洗干净换好衣服,房车已经开出去二十公里。
简绕头发却还没有全干,正想去卫生间用吹风机吹吹,隔断门被拉开了,云唐走进来。
这边空间并不大,门板和单人床之间也就勉强站个人,云唐一进来只能也坐床上,否则颀长瘦削的身躯就像孤峰一样把简绕笼在下面,莫名有种压迫感。
“正好,给你伤口重新抹药。”简绕取出药箱,面色如常地道。
“嗯。”云唐解开衣扣,侧了侧身,将左肩对着简绕。
凉凉的药水和药膏沾在棉签上,像一条怪异舌头从伤口处寸寸舔舐来去。
云唐缓缓捏紧手指,薄薄肌肉隐约隆起。
“好了。”简绕把药箱放回空间,就要起身。
云唐见状倏地攥住她手腕,入手的一截纤细柔滑,令他触电般松开。
简绕不解。
云唐黑眸看看她半包不包有些散的头发。
哦,简绕懂了:“我去吹吹。”
“我给你吹。”
“你会吗?”
云唐低下头,抿唇不说话的样子,极像伤心委屈。
简绕居然感到内疚真怪了。
心想这就是个不会与人相处,不会生活技能,家里蹲十余年的小P孩,自已三万高龄,否定他干什么?
“要不,我教你?”简绕问。
云唐默默点头,准了。
简绕:我谢谢你?
两人挤在卫生间,简绕拆开包着头发的毛巾,洗发水的清香立刻钻入云唐鼻尖。
明明大家都用同一款洗发水,女孩子的长发为什么能发出不一样的香味,这真是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
吹头发没什么难度,尤其现在的吹风机都是离子凉风。
云唐学习能力非常强大,就像学车一样,讲一回,上遍手,就会了。
简绕觉得这家伙要是不在家里蹲十余年,定是学校学神,各科顶尖,奖学金和赛事头名收割者。
云斯年的云上集团也定由他继承,深耕领域发光发热。
这么聪明的人,不管末世前如何,末世之后,有无异能都会活得不错。
如果上辈子他没有被简绕推入丧尸群,在云斯年的睿智和罗循的雷系异能保驾护航下,说不定依旧活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娇养小少爷,又或者是坐镇基地指挥若定的话事人,也可能是阴沉狠辣心机无双的另类强者,毕竟他的狠,已见端倪……总之不会是死的憋屈的短命鬼。
三万年了,原来对于云唐的死,自已竟这般在意的吗?
只因他是自已手上第一条人命?
还是因为他死的最冤、最惨、最无辜?
真是血腥的特殊对待呢。
简绕不着痕迹撇撇嘴,盥洗镜里的人眉目疏冷,薄唇血色浅淡,发丝拈在男人修长白皙的指间被温柔吹拂,以至于她自已琥珀色的眸子都透出了暖意。
两人身体几乎紧贴。
盥洗镜里的角度就像云唐从后面拥住了她。
简绕闭上眼。
忽而一瞬又想到,这家伙跟自已领了证,两人是正经夫妻。
她又睁开了眼。
云唐把吹风机放进风筒架,自动熄停。
突然的安静,令两人脸颊莫名其妙有些烫。
车子颠簸,不知轧过什么。
出于惯性,简绕前面是洗漱池,双手自然而然按在台盆上,而身后的云唐则不可避免撞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