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马车浩浩荡荡停在朱家门前,朱漆大门被粗暴地撞开,沈老爷在王谋士和一众家丁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一身锦袍,面带微笑,却掩不住眼底的得意之色。
几个平日里对朱璃阿谀奉承的族中长老立刻迎了上去,点头哈腰地问候:“沈老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沈老爷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目光却越过众人,直直地落在朱璃身上。他慢悠悠地踱到她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朱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朱璃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沈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老爷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朱家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你还在装什么糊涂?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接管朱家的一切。”
王谋士站在沈老爷身后,阴恻恻地补充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朱大小姐还是早些交出账册地契,免得受皮肉之苦。”
朱璃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环顾四周,曾经对她忠心耿耿的下人们此刻都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甚至有人已经悄悄溜走。 一股深深的绝望感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柳翊握紧了朱璃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他知道,此刻的朱璃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力量。 他低声道:“我去找李家和赵家,或许他们……”
朱璃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没用的,我已经去过了。他们都怕沈老爷,不敢得罪他。”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
沈老爷看着朱璃痛苦的表情,心中更加得意。他伸手拍了拍朱璃的肩膀,语气中带着戏谑:“朱大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听话,我或许还能给你留条活路。”
朱璃猛地甩开沈老爷的手,怒视着他。 “你休想!”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是小时候父亲带她去郊外放风筝……
泪水模糊了视线,朱璃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时的朱家,庭院深深,繁花似锦。父亲慈爱的笑容,母亲温柔的叮嘱,兄弟姐妹们嬉笑打闹的声音,都像一幅幅画卷,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她记得父亲曾指着院中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告诉她:“璃儿,你要像这棵树一样,坚韧不拔,顶天立地。” 如今,梧桐树依旧挺立,可她的家,却即将倾覆。
“璃儿,我们走吧。”柳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焦急,“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掌心的温暖似乎能给她一丝慰藉。
朱璃猛地回过神,看着柳翊担忧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走?我们能走去哪里?”她的声音颤抖着,“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根,我不能就这么抛弃它。”
“可是璃儿,你留下来又能做什么?沈老爷不会放过你的。”柳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看看现在,朱家已经……”他环顾四周,那些曾经对朱家忠心耿耿的下人,如今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
“我知道。”朱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但我是朱家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毁在我的手里。”她看着柳翊,语气坚定,“我一定要想办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试一试。”
柳翊看着她坚毅的表情,心中既心疼又敬佩。他知道,朱璃的骨子里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这是她最大的优点,也是她最大的弱点。
就在这时,王谋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刻薄的嘲讽:“朱大小姐,想好了吗?我们老爷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来,“这是最后期限,三日之内,若是朱家还不交出所有产业,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将那张纸扔到朱璃脚下,纸张在空中飘落,像一片凋零的落叶,也像朱家最后的命运。
朱璃弯腰捡起那张纸,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三日……”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纸上鲜红的印章上,那鲜红的颜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璃儿……” 柳翊担忧地唤了一声,想要伸手去扶她。
朱璃却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王谋士,“告诉沈老爷……”王谋士轻蔑地一笑,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道:“朱大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朱家大势已去,您又何必苦苦支撑呢?不如早些答应我们老爷的条件,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还能……”他故意顿了顿,眼神轻佻地扫过朱璃全身,“还能保住几分姿色。”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朱璃身旁的丫鬟小环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出声反驳。柳翊握紧了朱璃的手,指节泛白,强忍着怒火,低声道:“璃儿,别听他胡言乱语。”
朱璃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怒和屈辱。她知道,王谋士故意用这种方式羞辱她,是为了击垮她的意志,让她彻底放弃抵抗。她不能让他们得逞。
“告诉沈老爷,”朱璃的声音虽然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朱璃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他屈服!”
王谋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朱璃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强硬。“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朱大小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三日之后,我们自会来取朱家的一切!”说罢,他一甩袖袍,带着身后的随从扬长而去。
看着王谋士离去的背影,朱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住。柳翊连忙扶住她,担忧地问道:“璃儿,你没事吧?”
朱璃无力地摇了摇头,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知道,三日之后,朱家就将彻底覆灭。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商业联盟……秘密协议……难道……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小环,”她语气急促地说道,“快,去我的书房,把那个红色的锦盒拿来!”
小环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照办。柳翊看着朱璃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心中充满了疑惑。“璃儿,你想到了什么?”
朱璃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锦盒,目光坚定而决绝。“或许,”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小环很快将红色锦盒呈上。朱璃颤抖着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份折叠整齐的羊皮卷轴。昏黄的烛光下,隐约可见上面复杂的印章和娟秀的字迹。 “这是……商业联盟的秘密协议。”朱璃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当年,为了对抗朝廷的苛捐杂税,各大商号秘密结盟,签署了这份协议,约定在任何一家商号遭受不公正待遇时,其他商号必须联手相助。”
柳翊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朱璃的意图。“你想利用这份协议,向沈家施压?”
朱璃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沈家如今一家独大,其他商号早已对他们心存不满。这份协议,就是我们最后的筹码。”
然而,柳翊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这份协议签署多年,早已被各家秘而不宣,如今要重新将其公之于众,恐怕不易。况且,沈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们未必会忌惮这份协议。”
朱璃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风险。“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们必须一试。沈家咄咄逼人,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她紧紧地握着羊皮卷轴,指节泛白。“小环,备车!我要立刻去拜访李家家主。”
李家是当年商业联盟的牵头人之一,也是目前唯一有可能与沈家抗衡的家族。朱璃必须争取到他们的支持,才能让这份秘密协议发挥作用。
夜色深沉,一辆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而过。车厢内,朱璃面色凝重,手中紧紧握着那份羊皮卷轴。她知道,此行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但她已经没有选择,为了家族,为了自已,她必须放手一搏。
突然,马车猛地一停,朱璃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车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清脆响声。 “怎么回事?”朱璃厉声问道。
车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从车外传来:“小姐,我们……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朱璃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掀开车帘,只见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刃,将马车团团围住。领头的黑衣人,脸上带着一抹阴冷的笑容,缓缓走向马车。月光照在他手中的剑上,反射出森寒的光芒。
他开口道:“朱大小姐,我家主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