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濮濮尹谨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那日东厢失火,公冶建智身着龙袍现身,竟是一个专门针对她的精心布局,只待她自投罗网。
事已至此,濮濮尹谨深知再做无谓的狡辩已是无济于事,但她也绝不会轻易认罪。一旦承认自已是将军府的眼线,那便意味着踏上了不归路。
她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相较于被人暗杀,她更渴望活下去。而且,如果她不幸身亡,娘亲在濮将军府的日子必将更加艰难,乳母、文映和谷鹃等人,也可能会成为陪葬品。
因此,她不能死,她必须活下去!
濮濮尹谨迅速调整心态,惊慌之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定。她缓缓跪行至床前,轻轻扯了一下公冶建智的衣袖,低眉顺眼,楚楚可怜地说:“妾身明白王爷对妾身母家的怨恨,但自古以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妾身已与将军府划清界限,还请王爷不要将朝堂上的恩怨,迁怒于妾身。妾身不过是个无辜的弱女子罢了。”
公冶建智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低垂的眉眼,最终狠狠地按在她绯红的唇瓣上。他突然发现,自已竟然越来越喜欢这个能言善辩,处事不惊的女子了。
她拥有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一颗七窍玲珑的心。那柔软如花的唇畔,隐藏着无数沁人心脾的谎言……
公冶建智故意加重了手劲,似乎要将她的唇碾破,但他那张斯文俊雅的脸上,却笑得越发温柔如水:“谨侧妃多虑了,本王岂是那种会将朝堂恩怨,胡乱怪罪到妻妾身上的人?”
濮濮尹谨唇上传来阵阵疼痛,眼角泛起了泪花。尽管心中已将公冶建智骂了千百遍,但她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卑微地忍受着,默不作声。
公冶建智凝视着濮濮尹谨那双清澈而盈满泪水的眼眸,仿佛能从中看见潋滟波光。他忽地伸出长臂,轻而易举地将她揽入怀中。
濮濮尹谨如同受惊的小鹿,猛地撞入公冶建智坚实的胸膛,瞬间被一股温暖而馨香的气息紧紧包裹。然而,她并未敢沉溺于这份温度,因为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极度危险的气息,那是猎人对猎物戏谑与玩弄的味道。
还未来得及细想,公冶建智的唇便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热烈而滚烫的吻让她几乎窒息,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
直到濮濮尹谨憋得满脸通红,公冶建智才意犹未尽地移开唇瓣,伏在她的耳边,充满邪肆的笑意,“谨侧妃,你怎么全身都在发抖呢?看来以后还是少往院子里跑为妙,免得染上了‘伤寒’!”
“多谢王爷关爱,妾身谨记教诲。”濮濮尹谨的喉间发出颤动的声音,长长的睫毛随着身体的颤抖而轻轻扇动,心中充满了委屈与羞愤。
她之所以颤抖,分明是因为公冶建智的轻薄之举,加之之前被丢进柴房受冻三夜,临来前又被冷水浇身,怎能不发抖?与其说是“伤寒”,倒不如说是“中招”更为贴切。
“真乖。”公冶建智虚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她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心中那股汹涌的怒火仍未平息。他忍不住狠狠拧了一下她通红的脸蛋,痛得她眼睫上的泪珠纷纷滚落,这才稍微缓解了他心中的愤怒。
公冶建智无视濮濮尹谨轻轻抽泣的可怜模样,认定这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博取同情的假象。于是,他胸中的怒火再次燃起,高声对外面叫吼:“翟关,把你剥好的板栗全部呈上来吧。”
听到公冶建智的吩咐,正在暖阁中剥板栗的刑翟关双手骤然一顿。他终于明白了姐夫让他剥板栗的真正用意,原来是在这个时候等着他呢。
刑翟关英俊的脸庞上掠过一抹阴郁,他近乎敷衍地朝内室叫喊:“姐夫,我手拙,剥得不多,不如明日剥完,再一并给您送来吧。”
“有多少就拿多少来,现在就要。”内阁中传来不容置疑的命令,刑翟关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将一小盘剥好的板栗心端了进去。
公冶建智随意拈起一枚黄如稻穗般且饱满圆润的板栗,轻轻抵在濮濮尹谨娇艳如花的唇边,嘴角勾起一抹阴柔的笑意:“谨侧妃,这可是刑翟关亲手为你剥的。板栗外壳坚硬,但内里却是甘甜的。瞧你此刻额头冒汗,身子颤抖,显然是‘正气不足’之兆。来,尝尝这新鲜的板栗,能让你补补正气,健脾养胃,你看你都瘦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奇异的语调,让濮濮尹谨不禁打了个寒颤。从他的话语中,她隐约感受到“你吃下去,我就放过你”的意味。于是,她最终还是张开了樱桃小嘴,任由他将板栗丢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这里还有些板栗,你顺手剥几个!”
这板栗呀,吃下去是甘甜的,但委实难剥。
她绝美的容颜因芊芊玉手剥板栗皮而扭曲,但即便如此,她仍强忍着眼中的酸楚与热泪,努力地剥了一个又一个的板栗。
“真是乖巧至极,本王对你这般柔顺的女子尤为钟爱。”公冶建智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带着几分玩味地夸赞着濮濮尹谨,乐此不疲地将一个个板栗送入她的口中。
刑翟关实在难以目睹此景,他侧过脸望向窗外,心中暗自告诫自已,谨侧妃乃是姐夫的女人,无论是责罚还是宠爱,都轮不到他这个做臣子的来插手。
尽管心中明了一切,但念及濮濮尹谨与汤佩儿皆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刑翟关心中仍生出不少怜悯与同情。
当濮濮尹谨勉强将所有的板栗吃完,以为此事就此了结时,公冶建智却意犹未尽地对她展颜:“谨侧妃啊,本王记得已有许久未曾陪伴于你。今日为了补偿你,本王打算带你去皇家猎场狩猎,意下如何?”
什么?
让她如此装扮外出见人,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濮濮尹谨苦涩地扯动嘴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保持冷静,婉言谢绝:“王爷的美意,妾身心领了。只是妾身不通骑术,去了只会给王爷添麻烦,还是不去为好。”
“不通骑术本王可以教你嘛,”公冶建智说道,语气中不容置疑,“濮将军英勇善战,威名赫赫,本王相信虎父无犬女。再加上谨侧妃心思玲珑,聪慧过人,定能一学即会!”言罢,他不由分说地将濮濮尹谨横抱而起,大步向外走去,全然不顾她的意愿。
天呐,这哪里是商量,分明就是强迫!
被公冶建智凌空抱起的那一刻,濮濮尹谨才深刻意识到,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根本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她,接下来,她不知道自已将面临怎样的折磨。
她的心瞬间坠入了无尽的深渊,被一股无形的恐惧紧紧缠绕。
“单全忠,将本王的炎烈红驹牵来,本王要陪谨侧妃一同前往皇家猎场狩猎。”公冶建智拉长声音吩咐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对怀中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美人没有丝毫怜悯。
“姐夫,炎烈红驹性情刚烈,连一般行家都难以驯服,谨侧妃根本不会骑马,又怎能驾驭得了它?”
见情势不妙,刑翟关急忙跟了出来,拱手恳求:“不如将臣姐的枣红马借给谨侧妃骑乘……”
公冶建智突然停下脚步,眸光如刀般瞪了刑翟关一眼,手指直指他,声色俱厉地警告:“刑翟关,不许你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