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应答,单全忠霍然起身,手势一挥,示意一众家丁将濮濮尹谨牢牢绑缚。濮濮尹谨竟是出奇的平静,未做任何反抗,任由他们将其押解而去。
朝堂风云,变幻莫测。正当众人以为这位才华横溢却饱受冷落的王爷公冶建智,从此将一蹶不振,再无回天之力时,御林军空手而归,令濮氏一党满心失望,情绪跌至谷底。
诬告皇室血脉,此罪非同小可。即便齐玄帝对公冶建智心有不满,但皇家尊严不容玷污,他因此大发雷霆,不仅冷落了蓉贵妃,更令濮承林这位老谋深算之人吓得浑身汗如雨下。
天子之怒,雷霆万钧。涉及此事的几位官员纷纷被贬三级,以示惩戒。至于罪魁祸首濮承林,因其昔日军功卓著,虽免于更重责罚,但仍被罚俸一年,以示警戒。
在这场风波中,表面上的受害者公冶建智,却将落魄王爷的悲惨境遇演绎得入木三分,令人动容。齐玄帝无奈之余,只得册封他为和硕淳亲王,并授予其内务府总理一职,以安抚其遭受奸臣诬陷的委屈。至此,这场私藏龙袍的轩然大波,终于渐渐平息。
宫秉钧所献之策,令公冶建智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赢得了一场漂亮的胜利。因此,他在淳王府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从一名默默无闻的谋士,一跃成为能与刑翟关并驾齐驱的重臣。就连他的胞妹宫芝,也因此沾光,连续三日独享圣宠,备受公冶建智的宠爱与呵护。
狂风肆虐,枯黄的叶片在空中狂舞,如同被撕碎的过往,枝头仅存的几片青黄,也在秋风的猛烈拉扯下摇摇欲坠,仿佛是生命最后的挣扎,随时可能消逝于无形。
在这阴冷的柴房内,濮濮尹谨从刺骨的寒意中艰难地醒来,三日未进水米,她的身体已虚弱至极,寒冷、饥饿与干渴交织,让她不禁怀念起多年前雪地中那碗温暖人心的米粥,以及滢霏轩内那细腻香甜的三鲜莲花酥。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用干裂的舌头舔舐着毫无血色的双唇,唇上因干渴而裂开的一道道口子,如同被风割伤的痕迹,每当冷风从门缝中钻入,便带来一阵阵刺痛,细密的血丝在裂口中若隐若现。
柴房内湿冷而杂乱,墙角爬满了令人心悸的蜘蛛网,每一瞥都让人心生恐惧。地面上蠕动着各种不知名的爬虫,偶尔有几只爬上她的衣衫,带来无尽的恶心与惊恐。
突然,一只灰褐色的老鼠从暗处窜出,吱吱叫着啃咬着濮濮尹谨脚上的绣花弓鞋,她惊恐地踢踏着双脚,蜷缩在角落,紧靠着冰冷的墙壁,将自已紧紧环抱,宛若这样就能抵御一切恐惧。
头痛欲裂,胃部如同翻江倒海,身体愈发沉重,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自幼畏寒的她,在这寒冷的秋夜中饱受折磨,体内的寒症被彻底激发,身心俱疲,几乎要将她逼至崩溃的边缘。
难道,她的一生就要在这冰冷的暮秋中终结?成为饿死鬼的亡魂,遗体躺在这污秽不堪的柴房内,连一席遮体之物都无从寻觅,而那些贪婪的老鼠与蜘蛛,将成为她离世后唯一的陪伴,啃噬着她在这世间最后的痕迹……
不!
濮濮尹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她自幼聪慧过人,出身于人人称羡的富贵之家,饱读诗书,精通各种技艺,更怀揣着经商的非凡谋略与远大抱负,怎能就这样屈辱地死去?
活下去,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执念,如同即将熄灭的油灯中,那最后一滴顽强挣扎的灯油,闪耀着微弱却坚定。
就在她感觉自已即将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束刺眼的光线射入,让她几乎无法睁眼。模糊中,她看见几个身材魁梧的嬷嬷抬着一桶冷水走了进来。
“王爷要召见侧妃,请侧妃先沐浴更衣。”燕嬷嬷的话语虽恭敬,但脸上却毫无敬意。
“本侧妃自已能洗,请几位嬷嬷先出去吧。”濮濮尹谨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扶着木桶边缘站了起来,但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燕嬷嬷见状,脸上没有丝毫同情之色,反而冷哼一声:“老奴们是奉王爷之命行事,只怕侧妃您做不了主。”
话音未落,几个嬷嬷便动手拉扯,粗鲁地将濮濮尹谨按进了装满冷水的浴桶中。只听“扑通”一声巨响,冰凉刺骨的水花四溅,瞬间浸湿了嬷嬷们的衣衫。
“啊!不要……好冷!”濮濮尹谨在冰冷的水中挣扎,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濮濮尹谨不知从何处汲取了力量,猛然间从水中挣扎而出,然而,她的呼救声还未完全发出,就被另一位嬷嬷再次狠狠地按回了那冰冷刺骨的水中,水花四溅,如同冬日里破碎的冰晶。
燕嬷嬷冷冷地注视着浴桶中拼命挣扎的濮濮尹谨,眉头紧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区区几口水都承受不住,竟也敢背叛王爷,干出那等吃里扒外之事。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这般下场?”
此时的濮濮尹谨,已无力分辨她的言语,连呼救都成了奢望。冰冷的水如刀割般侵入她的口鼻耳中,让她几乎窒息,脸色更是冻得青紫交加。
“好了,差不多了。”燕嬷嬷轻轻扬起眉毛,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又冷冷地说:“把她拉起来吧,换上衣服,别让王爷等久了。”
“遵命!”几个嬷嬷应了一声,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濮濮尹谨从浴桶中拖出。她们一手揽着濮濮尹谨的腰腹,让她俯身低头,另一手则用力击打她的背部,濮濮尹谨弯着腰,一口冷水猛地喷出,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的鲜血染红了水面,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然而,在这里,根本没有人会同情她的遭遇。只见另一个嬷嬷呈上了一件抹胸和透明的纱裙,外袍竟是薄如蝉翼的金蚕丝。
濮濮尹谨望着这些衣物,脸色更加难看。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让她穿上如此单薄的衣裳,无异于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更何况,这衣裳的款式分明是春宫图中那些女子夜间接客时所穿,这无疑是对她的一种变相惩罚,简直是对她的极大侮辱。
濮濮尹谨心中犹豫片刻,但最终还是决定穿上这些衣物。因为她明白,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洗刷冤屈,重获自由。于是,她咬紧牙关,任由那些嬷嬷为她穿戴整齐,尽管心中充满了屈辱与不甘。
云砚轩内静谧至极,连呼吸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公冶建智斜倚在芙蓉纱帐轻掩的楠木大床之上,身姿慵懒而优雅。他身着崭新的襟缎面马褂,那朝褂的袖口与领缘皆以金丝绣制着团蟒的滚边,彰显着他身为和硕亲王的尊贵与荣耀。这华贵的服饰,更将他原本就斯文俊雅的面容衬托得愈发丰神俊朗,宛如画中走出的仙人。
他微微眯起那双桃花眼,双眼隐藏着如寒剑般的锐利,直直射向一旁的刑翟关,嘴角勾起一抹不冷不热的笑意:“邢将军,不知那谨侧妃所做的什锦点心,究竟是何等滋味呢?”
刑翟关心头猛地一紧,连忙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勉强一笑:“姐夫,您这么问末将,可真是让末将难以回答啊。”
“怎么回答都好,”公冶建智的语调忽然变得邪肆轻狂,含笑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比如,说说那谨侧妃的容貌如何?再比如,谈谈那什锦点心里,究竟包裹着何种‘美味馅料’?”
刑翟关深知无法再敷衍了事,干脆心一横,厚着脸皮笑了:“谨侧妃的容貌,那可真是国色天香,美不胜收。至于那什锦点心,味道也是极好的,馅料有云腿,鸭黄,豆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