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被这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他莫名觉得刚刚他透过这个眼神看见了其他人，不由得愣住了。
白朔依旧盯着他，只是语气变了：“说话啊？”
“……呵。”顾朝回过神来，“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白朔上前一步，拎起桌上那瓶百加得细细打量着，“你想听什么？……是他的痛苦，还是他的不甘，亦或是你想知道他死前都跟我交代了什么，你想知道，他生前有没有让我来报复你？”
咚。
一声轻响，酒瓶放在桌面上的声音。
顾游将脸慢慢凑近到顾朝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告诉你，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滚吧。”
说完，顾游皱着鼻子后退了一步，那眼神带着几分嫌恶，仿佛刚刚闻到了什么极臭无比的东西。
老子这辈子都不会用这款恶心的香水。
顾朝盯着对面人的神情，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兴奋：“真的？”
顾游没搭理他，伸手给自已倒了一杯酒。
……嗯。朱丽的品味不错，这酒入口并不甜腻，清新中带着几分果香，要是现在配上烤的酥酥脆脆的法式黄油小饼干，顾游说不定能坐在这里把这瓶酒全闷完。
不知道白朔这小子烤的饼干好不好吃，换个带烤箱的房子的事情真该提上日程了。
正想着，顾朝再次发话了：“你跟他很熟吗？”
顾游这才注意到对面的人还没走呢：“和你有关系？”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顾朝的声音冷了下来。
“知道。”顾游轻蔑一笑，“顾家的私生子么。”
砰！
玻璃杯狠狠砸中顾游身后的沙发靠背，一声闷响，杯子滚落在地。
顾游接着笑：“人死都死了，你还想干什么？难不成把他从坟里扒出来再捅一次？呵，真是不入流的下贱货！”
顾朝双拳紧握，脸颊不自然地抖动了几下，忽然，他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
“……不是你说的么。”顾游垂下眼睛不去看他。
“他自杀的消息现在只有我一人知道。”顾朝伸手牢牢卡住顾游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已，“一般人听到他死了的消息只会问是不是真的，而你，却很快接受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顾游厌恶地推开他：“操！人死都死了！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你不会是他男朋友吧？”顾朝突然道。
他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这衣着打扮和曾经的顾游如出一辙，很难说他们俩之前没有关系。
顾游轻轻咬着牙：“我说是又怎么样？怎么，你要恨屋及乌，让全城的人都来跟我作对？”
“……原来他在你面前是这么说我的啊。”顾朝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我带给他的阴影很大吧？”
顾游拼命忍着不去揍这张可恶的笑脸：“你以为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我是他自杀的诱因，他是为了我死的，知不知道？”顾朝露出疯狂的笑容，慢慢靠近，“你跟他做到哪一步了？牵手，拥抱，接吻，还是……？”
“滚开！”
“在一起久了连说话的口气都一样了吗？”顾朝欺身压了上来，“你藏的够深呐……我在他身边盯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你，你……”
现在的顾游可不是以前的他了，他可是拥有蠢狗健硕身体的顾游！哗啦一下把人推开，顾游边拉门边扯着嗓子喊：“姐姐！！！！这男的非礼我！！！！”
朱丽赶紧从楼下冲上来了：“小白？！！”
顾游冲到门外，拍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指着包厢门：“姐姐，姐姐他刚刚突然欺负我，他想非礼我啊！！姐姐你可要给我出头啊！！！”
朱丽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对着浑身酒液正狼狈地从包厢里出来的顾朝怒吼：“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害怕顾朝使坏心眼，朱丽干脆自已开车送顾游回家，顾游在她的车上好一通抱怨，朱丽默默听完，点头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他进我的店里。”
“谢谢姐姐！”顾游嘿嘿笑着，只是这笑容多了几分疲倦。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突然到顾游还未做好准备就被拉着上场。
顾游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跟顾朝这个饿不死的野种有什么关联，可今天看到顾朝的那一刻，顾游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怎么会找到自已，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还听过并记得自已写的曲子，他居然还想知道自已临死前都说了什么！
拖着脚步回到家，没了外人在，那种阴冷又一次爬满了全身，顾游呼吸不过来，蹲下身缩紧了自已。
过了好久好久，白朔出现了：“阿游……”
顾游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没事。你……你把澡洗了，睡觉吧。”
白朔点点头，默默站起了身。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顾游忽然道：“阿朔。我们收拾东西走吧。”
白朔一愣：“这……”
顾游忽然又纠结地抓着脑袋：“不行！不行啊……去哪儿他都会追来，他知道你的名字，他记得你的脸！跑不掉的……我该怎么办……”
“顾游，顾游！……”白朔唤他，“可是我们也不用怕他啊！这是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顾游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轻而易举地破坏了我的人生，还不用负任何责任……我们拿什么和他斗……”
“可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白朔咬了一口煎蛋，“他要欺负，也只能欺负到我。但我什么都没有，他什么也破坏不了。”
“这倒是……”顾游若有所思。
白朔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这算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