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宁推开眼前的笔记本,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夜幕下的永成县,思考着到底哪里还有疏漏。
“郑队长,既然案子如今走入了死胡同,不如咱们再重新过一遍案情。褚法医说张家人中毒至少一周。你还记得谢迎娣是什么时间被咱们抓的吗?”
郑志华翻了翻自已的笔记本,“五月二十一号呀。张海波订婚那天。”
“案发是哪天?”
陈斌说:“案发是六月十号。”
陈果宁看着窗外说:“五月二十一号,段玉梅在帮助张利丰办订婚宴的时候,听到咱们说谢迎娣使用麦角害我姐王燕芳流产。她和谢迎娣积怨多年,无论她流产是不是和谢迎娣有关,她都在心里默默的把这笔帐记到了谢迎娣的头上。而从中毒时间来看,最晚在六月三号,她就把麦角的粉末投在了张家的面袋子里了。那么,郑队,问题来了。”
吴波蔫蔫的看着她的背影问:“啥问题?”
“她为什么等了十来天呢?麦角这个东西,就算去隔壁的烟市买来回也不过一天吧。要知道蔫人出豹子,段玉兰既然能狠下心杀他们全家,还用的着纠结十来天?”
郑志华说:“没准就是下不了狠心呢。毕竟是杀人。”
陈果宁的目光在县城的上空掠过,目光突然停在一处建筑上。
她猛地转过身看着郑志华,“郑队长,这你可就想错了。人犯罪,靠的就是一时之勇。秀才造反为什么三年不成,就是你想的越多也干不成。纠结十来天的后果一般就是不干了。我现在有一个想法,我似乎知道她怎么买的麦角了。而这个想法如果能证实,那么也就解释了她为什么等了这十来天才动手。”
郑志华惊讶的看着陈果宁,“啊!这就有想法了?”
陈果宁笑着走到办公室门口说:“对,不过我现在要回宿舍休息,明天还有得忙!”
陈斌和吴波看她走了,一起跑到她刚刚站的窗户前,趴在那看了半天。
吴波看着陈斌,“她这是看到啥了啊,就有主意了?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呢?”
第二天一早,陈果宁一上班就被陈斌两个人给围住了,非要问今天怎么查。
“让郑队长赶紧给咱们开介绍信,一会咱们直奔邮局!”
“啊?邮局?”
吴波听到邮局两个字,想了一下顿时觉得茅塞顿开。
“你的意思是段玉兰是通过邮局收到的麦角!哎呀,那怪不得咱们找不到麦角的来源。这十天,全国大部分地方都能寄到了啊。”
陈斌则二话不说的就去门口把还没来得及进门的郑志华给拦住了。
“队长,直接去办公室开介绍信!”
“啊?啊!怎么了又!”
半个小时后,拿着介绍信信心满满的二中队四人组出现在了永成县邮电局。
向里面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又出示了手续,对方很配合地把五月二十一号投递的西部片区地记录全部找了出来。
“我去,人民群众这么爱写信吗!”
吴波看着那摞厚厚的记录,愁的不行。
“咱们是不是只要查包裹就行,信就不用了吧。”
看陈斌想要把信件的记录排除,陈果宁果断地制止了他。
“别啊。那麦角磨成粉用塑料袋子装好,夹在纸里完全可以寄。毕竟,寄包裹可比寄信贵多了。”
郑志华拍着陈斌的脑袋说:“行啦,别想着投机取巧了,挨个找吧。”
四个人中在邮局闷头找了一上午,虽然没有找到收件人是段玉兰的信,但是却发现了一封寄给张利民的信。
“就是这个!”
陈果宁指着那写着六月二号投递给宁晋镇东山前村张利民的记录,高兴的招呼郑志华。
郑志华他们揉着酸痛的脖子欣喜的凑了过来,大家一看都松了一口气。
“嚯,这段玉兰还真是一天都不能等呀!”
“哎呀,别废话了。快看看寄信人是谁?”
陈果宁听出了郑志华语气里的焦急,笑着说:“郑队,这眼看着胜利在望了,不要着急。这本只是投递记录,咱们再去找邮局的人,要这封信的接收记录。”
经过查找,最后确定这封寄给张利民的信,是从省城发过来的。
寄信人名叫鲍琴琴,邮寄地址也十分的明确。
郑志华看着这些信息,高兴地说:“回去收拾东西,出差!
第二天一早,坐了一晚上硬座的郑志华和陈斌简单的在火车站的洗手间里洗漱了一下,就直奔鲍琴琴寄信的地址找人。
鲍琴琴留下的地址是她的工作单位,两个人在门卫室等了半天,才看到穿着一身西装套裙的鲍琴琴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
“你们是永成县公安局的?找我有什么事?哦,进来说吧。”
可能看郑志华两个人表情都很凝重,她主动招呼他们进去找了一个没人的会议室,三个人坐了下来。
“鲍琴琴同志,我们来是问问,你是不是在五月底六月初的时候给段玉兰寄了一封信。”
鲍琴琴满脸疑惑的点了点头,“是,玉兰姐让我帮忙买点药。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是当年在东山前村插队的知青,当年和段玉兰是一个生产小组的。
因为身体不好,段玉兰平时没少照顾她,所以在回城以后,二人依然保持了联系。
据鲍琴琴说,这次是段玉兰突然给她打电话,说自已当年流产落下病根,如今大夫说需要麦角治疗子宫出血的情况,托她购买麦角。
她对段玉兰流产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在接到电话后也去医院问了麦角的用途,确定确实是治疗妇科疾病的一种药物后,就帮助购买和邮寄了。
“这个药有问题吗?我还特意找人问了,说需要严格按照剂量服用。我特意在信里叮嘱她一定按照医嘱吃呢。到底出了什么事。”
最后,鲍琴琴着急的问郑志华,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郑志华严肃的看着她,“鲍琴琴同志,你现在也是国家干部了。我以永成县公安局民警的身份通知你,我们来找你的事情希望你能够保密。尤其是对段玉兰,不允许透露任何消息,也不要给她打电话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他和陈斌让鲍琴琴在笔录上签好字盖上了手印。
“玉兰姐她,是个好人。”
把郑志华他们送出单位门口的时候,鲍琴琴鼓起勇气说了一句。
“是不是好人,以后自有公论。你记住我刚刚说的话了吗,不该说的不要说!”
郑志华再次叮嘱了她一遍,怀着复杂的情绪转头去了省城中医院。
人生地不熟的,办事自然没有在自已家方便,一直到下午快下班了才把鲍琴琴的购买记录给拿到了手。
此时回镇海市的火车早就开走了。
两个人只得在省城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坐大巴回了镇海市。
取得了这个关键性的证据以后,基本上所有人都对段玉兰投毒没有异议。
一时间,郑志华他们跃跃欲试的就要去开拘留证。
还是陈果宁拦住了他们开手续的脚步,“都稍安勿躁!还不是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