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宁上车以后,车智义一路就朝县医院开。
在车上,她搂着王燕芳说:“姐,你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干活抻着了吗?”
陈大丫在一旁抱着自已的孙女,小声说道:“对啊芳芳,前一阵不是还好好的?”
王燕芳悄悄抬手抹着眼泪说:“我也不知道。之前宁宁不是说我肚子太大了非让我去县医院检查吗。大夫当时就说孩子长得有点快,太大了怕到时候不好生,让我注意少吃。尤其是馒头、稀饭这些,要多吃粗粮。我婆婆听说了就给我做各种加了麦麸、黑麦之类的馒头吃。开始还行,今天中午吃了一半,我的肚子就格外不舒服。我让你姐夫来送我去医院,他说先回家观察观察。后来傍天黑孩子就掉了。这的亏我妈来给我送东西,不然还知不道出什么事呢。”
陈大丫气愤地哼了一声说:“怪不得我今天一早在家就老觉得心慌。中午卖完了猪头肉我就赶紧收拾了搭车来找芳芳。看来,这还真是母女连心呀。”
陈果宁听完她们的话,一个人认真的想了想说:“姐,你婆婆平时对你也这么好吗?”
陈大丫说:“哼,哪啊。还不是知道这次是个儿子才这样。”
伯秀儿却说:“这事不对。你婆婆那人即使知道是儿子,这么殷勤也有点反常。按她的为人,竟然没说你仗着有孩子矫情,还认真给你变着花样的做饭?”
陈大壮也觉得奇怪,“芳芳啊,我也觉得不对。那个死老婆什么时候对你这么好了?该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王燕芳有气无力地说:“大舅,舅妈,不至于吧。咱们是不是把人想的太坏了,那到底这也是她孙子呀。”
她说完才注意到,陈果宁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再说话。
“宁宁,你想什么呢?”
陈果宁被王燕芳从沉思中惊醒,她愣了一下突然转移了话题。
“姐,你今天中午吃的也是你婆婆做的馒头吗?全都吃完了吗?”
王燕芳摇摇头,“我想着她每天都给我做也不容易,而且也为了孩子,我每天都带一个中午吃的。今天的没吃完呢,吃了一半肚子疼我就带回办公室了。宁宁,你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你说是不是真的因为这次找人看了是儿子,所以她对我好多了。”
陈果宁听完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扭头看着车窗说:“哎,医院到了。”
到了医院以后,王燕芳用陈果宁帮她要的钱交了医药费,手里有钱她感觉自已心里踏实多了。
妇产科的医生给王燕芳检查以后,发现她这次流产确实没有流干净,安排她做了一个清宫手术。
王燕芳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们一群人只能在外面等。
陈大丫拉着陈果宁的手说:“要不说还得听宁宁的!刚大夫说了,要是不清宫,以后感染了可就麻烦了。这老张家还盼着二胎呢,要是不能生了又得闹了。”
车智义则看着伯秀儿怀里的晶晶说:“大姐,你放心吧,这都是小手术。不过他们家都有了这么可爱的闺女了,再生不生的也不打紧。”
伯秀儿叹着气说:“大姐,他们家都这么对咱们了,你还想着给他们家生二胎?要我说,这次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过几天芳芳出院了,那个张海洋他们家不来道歉,咱们可不跟着回去。”
说起这事陈大丫更发愁了,“我肯定是让芳芳跟我回去,这坐小月子也是个大事,得好好养着。就是,如果这个张海洋他们家要是不服软怎么办啊。对了,宁宁,你说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分家呀?”
陈果宁想了想说:“这事等我姐好了再说吧。分不分家也得看张海洋得态度。说到底清官难断家务事,日子还得我姐自已过。不过大姑,爸妈,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这次的事情只怕不会这么快解决的。”
陈大丫看着陈果宁脸上少见的凝重,心里只觉得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这天一直折腾到半夜,把从手术室出来脸色惨白的王燕芳在病房里安顿好,车智义才开车拉着陈大壮一家子和张晶晶回了不夜村。
第二天一早陈大壮一家三口分头行动。
伯秀儿赶着去县医院给王燕芳母女两个送饭。
陈大壮去自已姐姐家跟行动不方便的姐夫交代昨天晚上的事情,顺便把晶晶送回姥姥家。
而陈果宁却没有上班,骑着自行车直奔了王燕芳的单位。
王燕芳工作的这个育成服装厂的厂长和陈大壮关系不错,所以陈果宁畅通无阻的就到了他们的办公室。
和厂长吴国强打完招呼给王燕芳请了假,她直接就去了王燕芳工作的财务办公室,
“刘姐,我姐住院了,这几天就辛苦您了。”
王燕芳在厂里干的是出纳,和会计刘素萍一个办公室,两个人关系很不错。
因为陈果宁偶尔来给王燕芳送东西,所以她们早就认识了。
刘素萍一早看王燕芳没来,心里就知道恐怕不是好事。
这一听陈果宁这么说,她立刻站起来问:“宁宁,你姐怎么样了?怎么还住院了呢?孩子有事没事?”
陈果宁走到王燕芳的办公桌前,看着桌上用塑料袋装的半个馒头。
“大人没事,孩子没保住。刘姐你放心,我姐没啥大事,就是这次遭了罪,住几天院家里放心一点。对了,这是我姐昨天吃剩的?”
刘素萍走过来说:“是呀。她吃了一半就说肚子不舒服。我说就不拿了,她说婆婆的一片心意,非要拿回来。原来还准备带回去晚上吃呢。结果走的时候匆忙给忘了。”
陈果宁拿起那半个馒头,对着早晨的阳光看了看。
这个馒头是黄褐色的,白面里面应该是掺了不少别的东西,一些黑色小点点遍布其中。
刘素芳在一旁看着陈果宁对着馒头发呆,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陈果宁眼角的余光扫过刘素萍,笑着说:“刘姐,怎么了,有什么话让你这么为难。咱们姊妹一场,什么事跟我直说就行。”
刘素萍回头看了看门口,低声和陈果宁说:“按理说这个话我不该说。但是我实在看不过去呀。你姐那个婆婆不是个东西!这种发了霉的馒头还给你姐吃。我劝了她好几次,她说这不是发霉,是她婆婆特意找的黑麦做的。”
陈果宁看着手里的半个馒头,笑着说:“哦,这事我知道,她血糖高。大夫怕孩子长太大了不好生,让她吃粗粮呢。至于这是不是发霉,我回去找局里的法医给咱们验验。要真是发霉了,这事,没完!”
刘素萍在一旁直点头,“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可得好好劝劝你姐,那每个月工资都给婆婆了,连想给晶晶买双袜子都没钱。这过的比农村的家庭妇女还不如呢!我们可是职业妇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受这个气!”
陈果宁看着刘素萍气愤地脸,心想外人都知道姐姐委屈,她的那个所谓的丈夫为什么就视而不见呢?
她想了想对刘素萍说:“刘姐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她好。我姐小时候我姑父出了事,家里那几年日子很不好过,造成她的性格比较软弱。她凡事都想着自已忍忍,一家人把日子过好。可惜啊,人家不领情。行了,我会劝她的。”
从服装厂回到局里,陈果宁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那半个馒头和装在塑料袋里的卫生纸找到了褚爱民。
“褚法医,能帮我做个检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