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曲洁绍独有的个人魅力深深吸引,情儿长久以来都对他抱有特别的情愫,甚至心中暗自期许他能成为钟家的乘龙快婿。此刻见他关切询问,她立刻起身,脸上挂着几分无奈与心疼,轻声细语道:“小姐她,不小心指甲划伤了手心。”说着,她递上了染血的娟帕,但曲洁绍并未直接接过,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块素净的白帕,蹲下身来,专注而细致地为我包扎伤口。他手法娴熟,将帕子折叠成条状,轻轻环绕在我的伤口上,最后还巧妙地打了个结,那结既牢固又美观,让我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欢喜。然而,当我试图开口表达感激时,却发现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感动与恐惧交织,我害怕一旦开口,泪水便会不受控制地涌出。曲洁绍完成包扎后,满意地拍了拍手,站起身,又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回去记得用伤药再敷一下,伤口未愈之前切勿沾水。”言罢,他话锋一转,“我送你回去吧。”
我轻轻点头,任由梦儿搀扶着缓缓站起。抬眼望去,四周一片静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带着几分复杂与不解。崇欢紧握着沉蕴的手,侧头凝视着曲洁绍,眼神中充满了深思。玉宣则似乎想要靠近,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下了脚步。
曲洁绍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准备离开,但这一举动却引来了崇云娇的一声冷笑:“本宫听闻曲二公子与咱们的二公主已有婚约,如今这番情景,倒是让人费解啊。”崇雪闻言,面色微沉,却并未立即反驳。
我瞬间僵住了身体,曲洁绍虽已拉着我前行,我却如同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婚约,这两个字如同重锤,一次次敲击着我的心房,让我无法呼吸。
脑海中“婚约”二字如同魔咒般循环往复,我试图寻找情绪的出口,却发现泪水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笑容也遥不可及。我只能低垂着头,目光空洞地聚焦于自已的脚尖,这样的我,恐怕在旁人眼中,就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既不言语,也不动弹,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呆滞。
曲洁绍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冷静而清晰:“大公主言重了,我与二公主的婚事,实则尚未尘埃落定。”
崇云娇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随后,她将话题转向玉宣,“听说花冉今日也随你归来,可是事实?”
玉宣微微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她此刻应当已安全返回宫中。”
崇云娇的语气中满是自信与得意:“有我兄长做媒,哪有不成之理。二公子迟早会成为我皇家的女婿,身份尊贵,还望你在此等场合,更加注意自已的言行举止。”
曲洁绍的脸色在崇云娇的话语中逐渐变得阴沉。
我尝试着轻轻抽回自已的手,但曲洁绍却固执地不肯松开。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我用尽全力猛地一挣,这次终于挣脱了他的束缚,却因用力过猛而失去了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坚实的臂膀稳稳地接住了我。
我本能地想要向扶住我的人致谢,侧头一看,竟是玉宣。今日的一切似乎都笼罩着一层阴霾,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曲洁绍眉头紧锁,就连一向不拘小节的玉宣也难得地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我正欲开口,玉宣却突然伸出手掌,轻轻遮住了我的双眼。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睫毛轻轻触碰着他的掌心,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周围的声音此起彼伏,崇雪的关切,崇云娇的挑衅,沉蕴的低语……唯独缺少了崇欢的声音。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身体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突然间,我发现自已竟然被玉宣抱了起来,双脚离开了地面。他移开了手掌,但我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在这片黑暗之中,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看不见,或许就可以不去面对那些令人心痛的事实;看不见,至少还可以在自已的想象中,编织一个不一样的美好结局。
玉宣轻轻地将我抱上马背,他的双臂紧紧环绕着我,似乎要将我融入他的世界。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响,马儿奋蹄疾驰,留下一串尘土飞扬。我耳边回荡着梦儿焦急的呼喊,却无力回应,只能依偎在玉宣的胸膛,任由泪水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的衣襟,那是心中勇气与脆弱的交织。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已已身处公主府的翠平院之中,身下是玉宣那熟悉而温暖的床铺,而他本人则斜靠在床柱边,似乎已陷入沉睡,一只手还被我无意识地拥在怀中。我猛地一惊,连忙松开那只手,脸颊微烫。
我试图悄悄地起身,生怕惊扰了他,双手撑着床沿,小心翼翼地滑落到地面上。然而,我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温柔地拉住。回头一看,玉宣那双明亮的眼睛正紧紧盯着我,似是能洞察我的心思:“你要去哪里?”
我灵机一动,抚着肚子,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饿了。”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随即松开我,走出屋外吩咐了几句,很快又返回屋内。不久,花红柳绿端着丰盛的饭菜进来,一一摆放整齐后,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玉宣目光炯炯地望着我,下巴微微一扬,示意桌上的美食:“吃吧,你不是饿了么?”我勉强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尝了几口,但食物索然无味,如同嚼蜡。此刻吃饭更像是对自已的惩罚,因此很快便放下了筷子,转而拿起茶杯,假装口渴饮水。
玉宣见状,双手支在脑后,饶有兴趣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开始没话找话,试图打破这份尴尬:“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反问:“你不希望我早点回来吗?”我愣了一下,“当然不是,只是担心你因此被皇上责备。”
他轻笑一声,眼神中闪烁着玩味:“如果我说,我是因为想你才提前回来的,你信吗?”我闻言,正欲饮茶的动作一滞,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茶水不慎喷出,星星点点地洒在了玉宣的脸上,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丝微妙而温馨的氛围。
他从容不迫地用衣袖轻拭脸庞,眉头微蹙,略带责备地望向我:“我只是开了个玩笑,你的反应未免太过激烈了。”我尴尬地笑了两声,连忙也为自已和他各斟满一杯茶,以此作为缓和气氛的赔罪之举。
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看似不经意地询问:“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反常?”我疑惑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啊,反倒是你,为什么突然捂住我的眼睛?”
他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后,淡淡地抛出一句:“若不捂住,难道真要看你当众失态吗?”他紧握着茶杯,手指的力度似要将它当作我的脖子一般,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中虽有诸多疑问,却也选择了缄默。
回想起那一刻,自已若再多停留一秒,泪水便会决堤而出,在他面前彻底失控。他必定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保护我,避免我在众人面前难堪,更是毫不犹豫地带我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现场。
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却也在我心中埋下了几分忧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如此对待,未来的种种解释与澄清,恐怕都将是一场艰难的战役。
在我的坚持下,玉宣最终还是将我送回了潭灵阁。马儿在客栈门前稳稳停下,他率先下马,随后伸出手臂,稳稳接住了我轻盈一跃的身影。
站稳后,我突然想起还有东西要赠予他,便让他稍等片刻,自已则匆匆跑回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了那只灰燕灯笼,又迅速奔回他的身边。
寒风中,他衣袂随风轻扬,静默时更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宛如自天而降的仙人。我满怀期待地将灯笼递到他面前,如同献上最珍贵的宝物。
他目光在灯笼与我之间流转,片刻后,轻声笑道:“你还是留着吧。”我连忙推辞,诚恳地说:“这东西于我并无大用,而你似乎颇为喜爱,不如就赠予你吧。”为了让他安心接受,我故意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真诚与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