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杀鸡儆猴,效果很好,没有人敢再打扰她了。
温姝也难得清静了几日……
“公主,公主,宫里送衣服来了。说是过几日宫宴上穿的。”翠浓兴冲冲地跑进来,温姝正枕着谢之俞的腿午休。
自从香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换回来,温姝自然又得装回以前的“病恹恹”的模样。
“驸马。”翠浓福了福身,几个宫女这才依次呈上新衣。
宫灯摇曳,光影斑驳地洒在温姝与谢之俞身上,为这静谧的午后添了几分温馨而神秘的色彩。
翠浓引领着几位宫女,缓缓步入,手中托盘之上,三件华服依次排开,如同绽放的绮丽梦境。
紫色那件,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落入凡间,领口与袖边镶嵌的珍珠在光线下流转着柔和而高贵的光芒,宫冠上明晃晃的珠翠,在阳光下闪烁,耀眼而不失温婉,预示着即将成为全场的焦点。
红色那件,更是热烈如火,凤凰于飞的绣样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红色珠宝镶嵌其间,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既显庄重又不失妩媚。
而那墨绿色,以一抹深邃的红为底,沉稳中透露出不凡的韵味,仿佛森林深处的秘密,等待着被揭晓。
“公主,您过几日想穿哪件?奴婢给您收好。”
温姝摇头,“挑不出,驸马觉得呢?哪件好看?”
“公主穿什么都好看。”谢之俞觉得,温姝穿素时清丽,穿红装时,气场凛然。
倒不是衣裳衬她,反而是她衬得衣裳好看。
温姝轻启朱唇,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轻推谢之俞的胸膛,笑道:“驸马既说穿什么都好看,那便由你来决定这宫宴上的惊鸿一瞥吧。”言罢,她坐直了身子,目光在三件华服间流转,最终定格在谢之俞的脸上,等待着他的选择。
谢之俞微微一笑,目光温柔而深邃,他缓缓起身,踱步至那三件华服前,指尖轻轻滑过每一件的细腻布料,最终停在了那件紫色华服之上。
他转过身,眼中满是对温姝的宠溺:“公主,这件紫色,仿佛能映衬出您独有的高贵与神秘,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让人一眼难忘。”说着,他轻轻提起那华服,走到温姝身旁,亲自为她披上,那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紫色啊,本宫记得,皇太后最喜欢的颜色,若是本宫选了紫色,恐怕冲撞了皇太后,如此……这件紫色,就排除吧。”
反正和男人选择相反的,自然就是好的。
谢之俞:……
“江大人。”翠浓福了福身,江佑宁提着药箱,一眼便看中了那墨绿色的华服,“殿下在选中秋之夜的衣裳?微臣见这件倒是极好的。”
江佑宁话音刚落,温姝眸光微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轻抚过墨绿华服上的红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江大人好眼光,不过本宫今日心血来潮,偏要选这最不起眼的红色。都说凤凰涅槃,本宫倒要看看,这火红之下,能否掩藏住本宫即将绽放的光芒。”言罢,她轻步上前,接过红裳,转身间,一抹热烈如火,仿佛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让在场之人心神皆醉。
温姝极喜爱红色,亦如她这人一样,风风火火又敢爱敢恨。
“公主,那这两件奴婢给您收起来。”翠浓心领神会,温姝将身上的红衣也一并丢给翠浓,“这件,留下吧,本宫乏了,试了两件衣服竟然累得很,驸马和江大人留下伺候吧!”
“是。”
等众人离开,温姝才开口,“江大人,这香父皇已经换过了,看来,他巴不得本宫死。”
“不会,殿下,臣不会让殿下死的。殿下,让臣为您请脉吧!”
江佑宁面色凝重,轻轻掀开温姝的手腕,指尖搭上那细腻的肌肤,闭目凝神,片刻后,眉头紧锁得仿佛能夹断笔尖。
室内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与远处宫人的低语,与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交织成一幅不安的画面。
“殿下,您体内毒素盘踞已久,药膳虽能滋补,却与摘星宫的檀香产生了微妙的反应,如同烈火烹油,非但不能排毒,反而加剧了亏损。”他边说边从药箱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针,在烛火上微微炙烤,随后以不容置疑的温柔,在温姝指尖轻点,一滴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落在洁白的瓷碟上,显得格外刺眼。
“臣也曾看过殿下的药膳,的确与寻常药膳无异,可这问题,竟然是在这香上。殿下,您看,要不要将这香给撤走?”
温姝与谢之俞相视一眼,默契在两人间流转。
谢之俞轻步至案边,指尖轻抚过那一排排精致的檀香盒,最终选中了一盒外观与先前无异,却散发着淡淡清新草药香的檀香。
他动作轻柔地揭开盒盖,取出一枚细长的香条,缓缓插入香炉之中。
随着火苗的轻舔,一缕新的香气悠然升起,逐渐驱散了室内原有的沉闷与不安,带来一丝丝清凉与宁静,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涟漪轻漾,让人心旷神怡。
“本宫早已换了这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这香,暂时碰不得,本宫四周都是他的人,恐怕,有什么异动的话,本宫,活不过明日。”温姝开口道。“如今,他怕是已经怀疑本宫是在装病了,每年的宫宴,本宫并未参加,可唯独今日,父皇却特地命人召见本宫,恐怕……这场宫宴,实为试探。”
“殿下先休息吧,臣同驸马有些话说。就不打扰殿下您清修了。”
“退下吧。”
夜色渐浓,烛光摇曳,将室内映照得既温暖又神秘。
江佑宁与谢之俞并肩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空,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驸马,你陛下,为何要对温姝公主如此步步紧逼?”江佑宁压低声音,眉宇间难掩忧虑。
谢之俞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夜色,直视人心最幽暗的角落。“万千宠爱,实则,将殿下推上众矢之的。陛下对殿下有所忌惮,却并未从和亲下手。可以说,陛下既爱殿下,又怕殿下……”
“陛下爱殿下?”江佑宁闻言否决,“驸马,依本官之见,陛下怕不是爱殿下,陛下那么多的公主,唯独,殿下是姚皇后同他的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姚家看着,群臣看着。如今,陛下子嗣众多,姚皇后去世,陛下不过是维持那“好父亲”的人设罢了。”
“本官怎么觉得江大人何时说话同殿下一样了?”
“那是因为,驸马您的角度与我不同。您是殿下的驸马,是枕边人。但,幼宁……”江佑宁笑得苦涩,“殿下只有你一个驸马而已。”
哗啦——
一桶水,浇湿了黑夜的寂静。
“那是谁?”谢之俞有些奇怪,这夜深了,这大晚上竟然还有人打水洗澡?
“似乎,是南宫翎。”
“殿下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殿下不是没有给他安排差事吗?”谢之俞皱眉。
月色之下,南宫翎打着赤膊,瘦小的胳膊拧着一股粗绳,从井里担出一桶又一桶的水往明日需要用水的大缸里灌。
“那孩子似乎长高了一些?”谢之俞脱口而出,两人的不约而同的相望着彼此。
长高了?
“驸马,你说,我们要是偷偷将南宫翎放走,殿下会不会生气?”
谢之俞摇头,“惹殿下生气做什么,他如果能讨殿下开心的话,多一个人又何妨?多一个你本官不也没生气吗?”
“那,万一……以后殿下身边又多出许多人呢?到时候,驸马,你的位置都变得岌岌可危了。”江佑宁笑得狡黠,“驸马,你,危险了哦!”
哗啦——
月光如洗,倾洒在南宫翎瘦削却逐渐坚实的身躯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边。
水珠沿着他紧致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勾勒出少年未曾察觉的蜕变。
他肩头的旧伤,那些曾触目惊心的疤痕,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淡了许多。
“明日,姐姐又可以用翎打的水洗澡了。”南宫翎暗暗想着,提水桶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