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温姝皱眉,一道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
她还以为是蚊子,拍手驱赶着。
对方迅速抽回手指,小心翼翼地替她掩上被子。
“姝儿。”男人轻声唤道,目光流转,全是不舍和依恋。
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棂,斑驳地洒在房间内,勾勒出男人伟岸高大的轮廓,如同古老壁画中走出的战神,周身萦绕着不容侵犯的气息。
他静静地立于床边,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更为深邃,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力量与温柔并存的矛盾美感。
男人目光温柔地落在温姝熟睡的容颜上,仿佛能穿透夜色,触及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轻手轻脚地,他缓缓坐下,将一缕不经意间垂落的发丝细心地别到她的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害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姝儿……”男人的声音遣倦又温柔。
“对不起,姝儿……”
“哪里来的蚊子,打死你。”温姝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着。
临末中秋,天气略微有些燥热。
温姝仅穿了一层藕色荷花肚兜,红色的亵裤从软被中钻出一脚。
她睡觉的姿势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像“卍”一个扭曲的符号。
男人嘴角的笑意在夜色中渐渐凝固,化为一抹复杂的情愫。
他的指尖轻轻颤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想要触碰温姝的冲动,生怕那温暖的触感会打破这片刻的宁静,更怕自已的存在再次勾起她心中的波澜。
月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如潭,满是对过往的愧疚与对未来的忧虑。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转身之际,他深深地望了温姝一眼,那目光中包含了千言万语,却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知道,不辞而别,让温姝承受了太多本不应属于她的委屈与孤独。
那些日子,她定是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心中满是疑惑与伤痛。
听说她死而复生,得知她去世的消息,他有想过随着她去……
可,上天终究是给了他一次反悔的机会。
“对不起,姝儿,我不应该走的……”
“公主,公主,快到辰时了,江大人来请脉了。”门外翠浓的声音响起,男人飞快地跃上横梁。
他,竟然待了这么久么……
本就是偷偷摸摸来的,若是被温姝看见,估计,会更加讨厌自已吧。
“让他进来。”温姝翻了个身,总感觉整个人燥热得不行。
她不是没盖被子嘛,谁大半夜又给她盖上了?
“江佑宁。”温姝趴在软榻上,枕着右胳膊觑着他,江佑宁将手里的药箱放下,恭恭敬敬地脱下鞋袜,放到很远的地方才缓步上前。
“外衣。”
温姝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江佑宁赶紧脱掉外衣,顺从地躺到温姝身旁。“殿下,臣同父亲说过了,以后,佑宁便住在公主府,以便日日照顾殿下。”
“是为了日日,还是照顾?”温姝手指探入江佑宁怀里,作乱似的拧着他的腰肉,“你就这么住进来了,不知道驸马会不会吃醋呢!”
房梁上的陆行止瞪大了眼睛。
他们!
他们……
何时竟然如此亲昵。
不不不……
温姝那样的美好,定是江佑宁勾引公主的。
驸马。
他们俩的关系,那谢之俞也知道?
陆行止的心,如同被狂风巨浪席卷过的海面,汹涌澎湃,难以平息。
他紧贴在梁上,每一寸肌肤都紧绷着,呼吸不自觉地放轻,生怕一丝响动就会暴露自已的存在。
双眼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愤怒,更多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凝视着下方,温姝与江佑宁之间的亲昵举动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切割着他的心脏。
那曾经只属于他和温姝的亲密无间,如今却成了他人眼中的风景。
陆行止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只因心中的痛楚已将他彻底淹没。
为什么……
为什么……
是因为,自已离开,温姝才会变成这样的吗?
“殿下,等等。”江佑宁呼吸急促,“殿下,还没有请脉呢!”
“脉象你日日都瞧,本宫身子无大碍。”温姝顺势亲了亲江佑宁的耳垂,察觉江佑宁身子僵硬,轻笑出声:“江大人还没习惯呢?你是男宠哦!可不是要日日伺候本宫?驸马上朝去了,等下了朝,要是看见咱们还在床上的话,你猜,驸马会如何?”
“驸马倒不会如何,只是殿下身娇体弱,不易日日合欢,还是休养几日如何?殿下?等过几日,臣再好好伺候您。”
“本宫要讨个利息。”温姝将腿搭到江佑宁腰间,有意无意地磨蹭着,“江佑宁,你说,你跟驸马都拿这个当借口,不怕本宫找新人?”
“殿下……”江佑宁脸色一沉,“殿下有臣和驸马,还不够吗?”
“说的也是,只是本宫万一哪天看腻了呢?是吧?”温姝挑了挑江佑宁的下巴,“不过,本宫心里,始终有你和驸马一席之地的。”
陆行止:姝儿变了。
这样的话,怎么会从温姝嘴里说出来?
难道是鬼上身?
不,陆行止一向不信鬼神之说。
是不是因为自已伤到了她。
她才会……
江佑宁淡淡起身,“那臣多谢殿下了。”
“好了,好了,本宫随口一说罢了,走吧,今日去赏灯吧,听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许多未婚的男女都会游灯赏花。万一今天,能碰到好玩的物件呢?”温姝起身,一把抓过屏风上的衣物套在身上。
江佑宁体贴地捡起一旁掉落的丝带,“殿下,虽说还是夏季,可天还是有些凉意,别感染了风寒才是。”
温姝转身,由着江佑宁替她系腰带。
“你这伺候人的本事倒是越发的高了,哪天本宫要是离不开你了该怎么办?”温姝随口一说,江佑宁倒没有随便一听。
他是觉得,温姝要是离不开他倒是更好。
“臣会日日伺候殿下左右,届时,殿下莫要嫌弃臣才是。”
“行吧!今日穿便装吧,会束发吗?”
“嗯。”
温姝坐在铜镜面前,江佑宁持着木梳,亦如之前一般。
只不过之前,江佑宁是跪在温姝面前,现在,他站在温姝身后,替她绾发。
江佑宁的手艺很巧,飞快地便绾了一个堕马髻。
“殿下今日穿了蓝色的薄纱,选这蓝色的流苏如何?”江佑宁在众多的珠钗簪子间,只选择了一把像小扇一般的蓝色短尾蝴蝶钗。
镜中映照出的温姝,一身淡蓝薄纱轻裹,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宛如晨雾中初绽的蓝莲花,清丽而不失娇媚。
她轻轻抬手,指尖轻拂过鬓边,江佑宁刚为她插上的那枚蓝色短尾蝴蝶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佛是即将振翅欲飞的蓝蝶,为这温婉的装扮添上了一抹生动与灵气。
温姝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光,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好看,翠竹怕都要失业了。”
“殿下喜欢就好。”
江佑宁瞥了一眼窗户的角落,那抹黑影,似乎站在这许久了。
或许,从昨晚,便站在这。
见他对温姝没有敌意,江佑宁也没有提醒。
“殿下,传早膳吧,今日臣陪同殿下出去游玩如何?”
“不带上驸马?”温姝笑得像只狐狸一样,这江佑宁胆子越发大了。
“今日,就臣,和殿下。”
“好吧,那驸马回来吃醋的话,本宫可将错都怪在你头上喽。”
翠竹和翠浓守在门口,听到传膳立马吩咐小厨房。
见两人离开,陆行止才从窗户边跳下来。
那个人?
江佑宁?
太医院江文民的儿子?
那江文民不是温赢的人,为何同温姝这样亲近。
他是温赢的眼线?还是……
刚刚,很显然他被发现了。
【宿主你没发现】
【发现了又如何?你真的当我是死的?】
自从经过客栈一事,温姝的警惕可是直接+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