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突然这么问?”温姝抬眸,直勾勾地盯着陆尘,那黑漆漆的眸子里倒映着一抹艳红,格外的惹眼。
“殿下,您变了。”
“时间瞬息万变,世人都在变,为何本宫要一成不变?”温姝反问,陆尘的神情僵硬了些许。
“殿下是因为哥哥镇守边境而……”陆尘迫切地想要解释,温姝立马开口打断,“陆尘,你逾越了!”
“殿下,臣只是替哥哥不值。”
温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笑意未达眼底,如同冬日里乍现的寒光,刺骨而决绝。
她缓缓转身,衣袂随风轻扬,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回忆的荆棘上。
天空不知何时已布满乌云,细雨如织,轻轻却坚定地打湿了她的发梢和肩头,而她浑然未觉。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雨夜,自已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雨水混杂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只为求得与陆行止的一纸婚约。
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以为爱情能超越一切。
然而,当她满怀希望睁开眼,等待的却是他决绝的背影和冰冷的拒绝。
那一刻,她的心,比这雨夜还要寒凉。
“替他不值,那本宫呢!”温姝苦笑,“告诉你哥哥,本宫不会等他,他的家国抱负,同本宫没有任何干系,他有家人,本宫亦有家人。他愿意为了天下人负本宫,那本宫,何必再等?”
“可……”
陆尘的心猛地一沉,眼眶微红,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殿下,您听我说,这一切并非您所想。哥哥他……是被逼无奈,是陛下,陛下他以您的安危为筹码,迫使哥哥远赴边疆,以换得您的平安。哥哥心中,对您始终有愧,那份拒绝,实则是为了保护您免受更深的伤害。”
言罢,他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温姝的手,却又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停下,生怕自已的举动会再次激怒她。
雨势渐大,两人的身影在朦胧的雨幕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决绝。
“呵、”
可惜,原主早就等不到了。
原主早就死在了新婚之夜……
温姝原本不想回忆起有关陆行止的记忆,她想看看,世人所追求的爱情,到底有多么坚不可摧。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告诉你哥哥,本宫已经迎娶了驸马,往后,就此别过……”温姝决绝转身,每一步都踏得异常坚定,仿佛是在与过去的自已诀别。
细雨如丝,缠绕着她的身影,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她的发丝紧贴着脸颊,水珠沿着下巴缓缓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她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柔情与期许,只剩下冰冷与决绝,如同冬日里最锋利的冰刃,划破了所有的幻想与留恋。
陆尘站在原地,望着温姝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如刀绞。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已早已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姝的背影在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哥哥,是不是……我们都做错了!其实,殿下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需要你的保护……”陆尘喃喃自语。
温赢赐婚的消息,早就传入陆行止的耳朵里,一同到了,还有温姝……去世的消息。
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将一切,似乎都看得格外的平淡。
“殿下,您怎么湿了?”江佑宁远远便望见了温姝,赶忙打伞迎接,吴桐赶紧将火炭升起,自觉地离开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二人。
吴桐:公子的爱情,由我来守护。(嘻嘻)
“啊切。”温姝打了个喷嚏,江佑宁赶紧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温姝肩头,“殿下,快随我进屋,您身子不好,怎么还冒着雨出来?您要找臣,知会翠竹她们一声就可。”
温姝不敢说她的宫女都怕他。
“先进屋再说吧!啊切……”温姝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江佑宁将火炉烧旺,又从柜子里取出自已的干净衣裳,“殿下,臣这里没有女子的衣物,您衣服都湿了,先换臣的衣袍吧?”
温姝的一身红衣都牢牢地扒在身上,湿透的布料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
火光映照下,那红色仿佛被雨水染成了暗红,带着一种凄美的哀愁。
她轻轻抬手,试图解开衣襟,却因手指的冰冷而有些颤抖,每一次动作都显得格外艰难。
江佑宁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温柔地接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湿透的衣物从她身上剥离,动作中满是细心与呵护。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炭火味和衣物被烤干的暖意,与窗外的冷雨形成了鲜明对比。
温姝的长发披散下来,水珠沿着发丝滑落,滴落在炭火上,发出细微的“嗞嗞”声。
“好冷。”温姝闭目养神,任由江佑宁为她换上温暖的衣袍,“臣可以抱抱殿下吗?”
温姝默许,江佑宁早已熟练得脱下了她的里衣和外袍,再将自已的衣物套在温姝身上,“殿下,还有鞋袜,臣给你烘干,等雨停之后臣再送您回去。”
江佑宁将温姝环抱着坐在自已腿间,眼神宠溺又温暖,时不时地搓着双手温暖温姝冰凉的手和脚,时不时地,又翻动烤架上的鞋袜。
“殿下,还冷吗?”江佑宁侧身望着温姝,没等温姝开口,一眼便瞧见温姝的发梢还在滴水,“殿下,等等,头发没干。”
江佑宁轻手轻脚地拿起一旁柔软的干毛巾,动作温柔得仿佛是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缓缓靠近温姝,那眼神中满是疼惜与不舍。
毛巾轻轻覆盖在温姝湿漉漉的发丝上,他细致地擦拭着,每一缕发丝都被他细心地梳理过,仿佛是在为她拂去所有的忧愁与寒冷。
“殿下,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微臣见你都不愿意说话?”
“……”
“好吧,那臣等殿下愿意说的时候,臣一直在。”
雨声依旧在窗外淅淅沥沥,但室内却因这温馨的一幕而变得异常宁静。
火光映照下,江佑宁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与温姝两人。
随着毛巾的轻轻擦拭,温姝的发丝逐渐恢复了干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皂角香,与炭火的暖意交织在一起。
“江佑宁。”温姝开口,眼神湿漉漉地盯着他,“臣在。”
“江佑宁。”
“臣在。”
“吻我……”
温姝的话语如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江佑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深深的温柔。
他缓缓靠近,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他忽然停下,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簪,轻轻插入温姝的发间,低语道:“愿此簪能护殿下周全,待雨过天晴,臣再许殿下一个真正的吻。”语毕。
他知道,今天的温姝不开心。
这个吻,很可能……是发泄。
他不想温姝不开心……
“江佑宁,你以后,也会忤逆本宫的,对吗?”温姝带着审视的目光,江佑宁微笑着摇头,认真道:“不会,殿下是臣的天,是臣的地,臣会忤逆任何人,都不会忤逆殿下。无论殿下想要做什么,或者想要什么人,臣,都会一一帮殿下。”
“江佑宁,本宫的宫人都说你很凶。”
“……”江佑宁微顿,“臣性子冷淡,对外人的确有些苛刻。但,对殿下您……”
“对本宫如何?”
温姝翘起小腿伸进江佑宁怀里取暖,“冷。”
江佑宁将温姝搂得更紧了一些,“还冷吗?殿下?”
“都说男人的身体跟壁炉似的,这话倒是不假。江佑宁,以后,对本宫身边的宫人们温和一些,不然,本宫都使唤不动她们了。”
江佑宁没回应,亦或许是答应了。
某天,翠竹和翠浓平日里板着脸的江佑宁突然对她们笑了。
翠竹:完了完了,江大人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翠浓:谁都能够招惹,就是不能招惹学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