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昨晚,做了一个噩梦。”
“哦!说来听听?”
温姝红着眼眶,边哭边抹泪,沉默半晌也不说话。
倒是咳嗽声一声比一声沙哑。
“咳咳,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扰的温赢有些头疼。
看来,加大药量是对的。
温姝,离死不远了!
“说吧,孤恕你无罪。”
“多谢,多谢父皇。咳咳,儿臣昨夜,突然,梦见了外祖母去世,儿臣,咳咳咳……”温姝越发激动,“母妃去世多年,还未曾在祖母膝下尽孝,今日驸马回宫同儿臣说江南突发水患,儿臣实在担心外祖母。父皇,您……可否……咳咳咳,咳咳咳!”温姝赶紧用帕子捂着嘴,不经意间,帕子竟然染上了一大摊血色。
温赢自然也看见了,温姝赶紧将帕子收起来,“父皇,请允许儿臣同驸马一道下江南看望外祖母。”
“姝儿有如此孝心,孤怎会不准。如此,你便带着你弟弟一同前往吧。太子坐镇,想必,江南的百姓,对我大岳,也会更加的心悦臣服!”
这一招,温姝显然没有料到。
温赢让她带着为温宁做什么?
更何况,如今温宁不过十五岁……
“福宁海,将太子传来,正好,你姐弟二人许久未见了吧,今日,就好好叙叙旧,如何?”温赢不等温姝反应,福宁海立马去传唤温宁。
温宁养于丽嫔手下,宫中传出,丽嫔对太子如待亲生。
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着。
只有温姝知道,这不就是养废!
变相的养废温宁罢了。
“父皇,父皇。”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门外跑入,丝毫没有礼仪可言,温赢蹙眉,却不生怒。
“宁儿,见过你姐姐。”
“哼!父皇,她才不是我姐姐。”温宁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温姝心中一阵刺痛,她知道温宁一直因为母亲的缘故怨恨自已。
“温宁,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是你的姐姐。此次南下,路上你要听我的话,不可再任性妄为。”温姝强压住内心的苦涩,柔声道。
温宁却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温姝吼道:“我才不要你这个克星当我的姐姐!你给我滚!”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望着温宁离去的背影,温姝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而温宁还太过稚嫩。
此次下江南,或许是一个让他成长的机会......
“姝儿,这……宁儿,唉……”温赢故作惋惜,“姝儿,你是姐姐,下江南之时,一路上,你就好好照看宁儿。”
“是。父皇!”温姝垂眸,温赢见状也不再留她,“如此,你先回去收拾行囊吧,明日,便出发江南。”
“儿臣告退。”
凤仪宫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他当真这么说?那温姝的脸色该有多难看!”丽嫔捂着嘴偷笑,温景却不解,“母妃,您为何如此高兴?那温宁与温姝不合,与我们,并没有半点益处。”
“蠢货!”丽嫔骂道,“那温姝自小就比你聪慧,如今深得陛下宠爱,若她与温宁关系和睦,岂不是如虎添翼?若不是体弱,恐怕,能爬到我们母子头上去。”
温景恍然大悟,“还是母妃高明。”
“此次江南之行,我们必须好好谋划一番。”丽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儿臣明白。”温景点头应道。
“母妃,母妃!”温宁急匆匆跑来,“宁儿来了?”丽嫔暗戳戳给温景使眼色,张开双臂让温宁跑到她怀里。
“母妃,孩儿今天见到温姝了!”温宁兴奋地说道。
“哦?见到她了?”丽嫔眉头一挑,“那她有没有同你说什么?”
“没有。不过,不过孩儿将她臭骂了一顿,孩儿知道母妃你不喜欢她,孩儿也不喜欢她。”温宁嘟起小嘴,愤愤不平地说。
丽嫔心中一喜,暗想:温宁从小便待在自已身边,日积月累的,她的调教也是颇有成效!
“宁儿,别生气。”丽嫔安慰道,“以后咱们不搭理他就是了。”
“宁儿,父皇可还说了什么?”温景心中讥讽温宁这个傻子。
连自已的亲皇姐都不认,他不明白母妃为何要对温宁如此好?
好到,连他的有些嫉妒。
可他不敢说什么,生怕惹了丽嫔不悦。
“母妃,父皇让我同温姝一起下江南,江南是哪里啊!温宁不想去,温宁就想陪在母妃身边,哪里也不去。”温宁不满地撅着小嘴,若不是那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恨”意。
恐怕,旁人定是要被他骗了。
“这可由不得你,宁儿乖,你此去江南,要听温姝的话,知道吗?”丽嫔摸着温宁的头,轻声说道。
温宁表面做着不愿,心里却渴望与温姝接触,解除这多年以来的误会……
母妃的死,并不是因为温姝送的东西有毒。
而是借了温姝的手,杀了姚皇后——他们共同的母亲。
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这凤仪宫中的丽嫔。
“去玩吧!景儿,也去温书去吧,本宫有些乏了。”丽嫔摆摆手,两人才起身福身离开。
温宁遛到了一个拐角,身影立马消失在了角落。
而后追来的温景还以为温宁贪玩,早就跑没影了!
“温宁啊温宁,就你这个草包,如何跟我斗!”温景咬牙切齿,面露讥讽。
长恒宫。
“老师,老师,你在吗?”温宁一路小跑爬墙才翻到了长恒宫,长恒宫的守卫和宫人是整个皇宫中最少的存在,温宁的来去,自然也自由了一些。
温宁悄悄走到泉水边,只见司锦年一袭白衣,优雅地弹奏着古琴。
琴弦上流淌出的音符如天籁一般,令人陶醉。
温宁静静地站在一旁,欣赏着这美妙的音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敬佩之情。
一曲终了,司锦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旁的温宁,微笑着问道:“小宁来了!”
温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听见老师您琴声就过来了。您弹得真好听。”
司锦年轻笑一声,“只怕,你不是为了听琴而来吧?”
温宁眼睛一亮,“老师您真厉害,什么都能猜到。”
“说吧,有什么事?”
司锦年是大岳的祭司,久居长恒宫,除非国运不顺之时,温赢便会请他祈运。
要求司锦年,那便要顺应天意,若天意如此,就算是温赢向他下跪也不行……
传言道,司锦年,会妖术。
司锦年长相也与大岳人不同,鹤发蓝眸,常年披着一尾狐裘,不知冷暖。
对此,他本人的解释是他患有先天性的隐疾,畏寒,喜静,最不愿意的,就是被旁人打扰。
可温宁,是个例外。
见司锦年的人,都是有皇运在身的人。
“老师,明日学生要同皇姐一同下江南去了,老师可否会孤单?”
“下江南?你这孩子闹腾得紧,罢了罢了,去几天,为师也能清净清净。”
温宁窘迫地立在原地,“可,学生与皇姐有些误会,可在人前,宁儿又无法同皇姐亲近,宁儿想告诉皇姐,又怕,皇姐身处逆境。上次皇姐去世的消息,学生真想挥剑处死她身边那些不忠不孝的奴才。可依老师所言,皇姐又活了……学生不知该如何,还请,老师赐教。”
司锦年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后,回答道:“你可在途中寻找机会,与她坦诚相待。切记,莫要操之过急。至于是否身处逆境,待你观察后再做定论。”
温宁点点头,似懂非懂。
司锦年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还是太过单纯善良,此去江南定要多多磨砺才是。
而且,这几日,他日观天象,似乎……天降异星,大岳,似乎要易主了!
“多谢老师,那学生便回去了。”温宁终究是小孩子心性。
他今日差点就忍不住要将所有东西都告诉温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