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怎么了?怎么见了一趟陛下反而有些神色不宁?”翠浓担心道,“公主,公主?”
温姝回神,“什么?”
“公主,奴婢说,今日您为何有些神不在焉的样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只是,今日,见到了宁儿。”
记忆里,温宁还是个肉嘟嘟的小孩。
可眨眼,温宁竟长高了不少。
温宁因为姚皇后中毒的事情与温姝断绝了来往,可温赢,却让两姐弟再次见面……
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起码,温姝知道,温宁过得很好。
丽嫔想着养废他,这衣食住行倒不会缩减他,只是这心性……
“唉。”
“呸呸呸,公主,您要再这么叹气下去,福气都没了,驸马还在宫门口等着咱们呢!”
“走吧!”温姝长吁了一口气。
目送温姝离开,福宁海才立刻回宫禀报。
“陛下,公主已经离开了皇宫。”
闻言,温赢手中的笔顿了顿,“那孩子,你觉得,有什么不同?”
“奴才愚钝。陛下指的是?”
“温宁。”温赢吐出两个字。
福宁海恍然大悟,“陛下是说五皇子?五皇子看起来和以往并无不同,只是……”福宁海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温赢道。
“只是五皇子看公主的眼神,不似看旁人那般冷漠。”福宁海低头说道。
温赢嘴角微微勾起,“看来,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变得生疏。”
“陛下说的是。”福宁海附和道。
“对了,朕让你送去的汤食,可都有按时送去?”温赢问道。
“回陛下,每日都有按时送去,而且殿下也都有按时服用。”福宁海答道。
温赢点了点头,“嗯,如此甚好。”
“陛下,是否需要加大药量?”
“不用,如此便可!”
反正,迟早……温姝都是会死的。
“殿下。”谢之俞站在宫墙门口,身旁多了一辆暗红色的马车,“殿下快请!”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收拾行李?咳咳,咳咳……”温姝咳嗽了两声,她还未出皇宫,人多眼杂。
虽然她这身体不论是诊脉都瞧不出她已经恢复。
保不齐,就会让温赢有所察觉。
“微臣已经都办妥了,只是,父亲通知微臣,临行前,邀殿下小叙。”
礼部尚书?
谢道韫!
当初她和谢之俞的婚事,可是遭到这老人家的大力反对啊!
可若是抗旨不遵,那可是连诛九族的大罪。
谢之俞搀扶着温姝上了马车,一路朝着谢府驶去。
到了谢府,谢道韫早已在门口等候。
见到温姝的马车,“微臣见过公主,见过驸马。”谢道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免礼。”温姝笑着说道,隔着车帘,温姝的声音再度响起,“今日找本宫所为何事?”
“犬子即将远行,老夫想在他临走之前,再见一见他。”谢道韫这话说的不假。
“原来如此。”温姝点了点头,“之俞能有您这样一位关心他的父亲,真是他的福气。”
“公主谬赞了。”谢道韫笑了笑,随即看向谢之俞,“之俞,此次出行,一定要照顾好自已,切不可让公主受了委屈。”
“爹,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已和公主的。”谢之俞说道。
“那就好。”谢道韫点了点头,“公主,府上略备薄酒,还请公主赏脸。”
“驸马的意思呢?”温姝掀开车帘的一角望着车侧的谢之俞,谢之俞微微脸红,“但凭殿下做主!”
谢道韫:儿大不中留啊!
嫁进公主府竟然还做了个耙耳朵。
“那就麻烦谢大人了。”
“殿下。”谢之俞上前搀扶温姝下马车,翠浓搬下马凳,谢道韫这才有机会见到百年难得一见的温姝。
温姝掀开车帘,只见她轻倚在雕花木窗边,鹅黄色云衫随风微摆,如同春日里最柔嫩的花瓣,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不属于这纯真色彩的娇弱与妩媚。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苍白的面颊上,为她平添了几分不真实的透明感。
她的双眸半阖,睫毛轻颤。
谢道韫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望着这一幕,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唯有温姝,如同即将凋零却仍奋力绽放的昙花,美得让人心疼。
“公主,奴婢搀着您。”翠浓伸手,温姝才缓缓下了马车,谢道韫不敢怠慢,赶紧让出一条道,生怕被温姝碰瓷,“公主请!”
这万一死在他谢家,那可是谋害皇族了。
温姝要是知道谢道韫心中所想,估计气都气死了。
随着温姝轻盈的步伐踏入谢府门槛,一阵细碎的珠翠碰撞声随之响起,宛如春日晨露轻拂过嫩叶。谢家的女眷们,身着各式华服,或温婉如水,或端庄典雅,纷纷自两侧聚拢而来,如同众星拱月般围绕在温姝周围。
她们轻提裙摆,屈膝行礼,姿态各异却皆含敬意,口中低吟着:“参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声音柔和而整齐,在庭院中回荡,增添了几分庄重与温馨。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这些女子身上,为她们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与温姝那抹鹅黄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温姝微微颔首,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疏离,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所有目光都聚焦于这位病弱却风华绝代的公主身上。
“都请起吧!”
“谢长公主殿下,殿下圣安。”
“公主殿下,这边请!”谢道韫邀着温姝往东侧的正厅走,谢之俞赶紧拿上马车的软垫跟上前。
翠浓还有些不解,她的活,驸马为什么要抢着干!
“夫人,夫人,公子回来了,还带着公主殿下一起回来了!”谢道韫会客,女眷一般都在后院候着,没有通传,一律不准外出。
得知谢之俞回来,沈秋瑛手中的针突然刺破了她的指腹,瞬间,一颗血珠便冒了出来污了白色帕子的一角。
“含翠,你说,之俞回来了?”
“对啊,夫人。那公主殿下好生漂亮,与公子站在一道,简直让人挪不开眼。”含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沈秋瑛越听越迷糊。
“含翠,你慢慢说,那公主如何?”
“老爷要留公子在家吃饭,公主还问公子呢,说啊!驸马的意思呢?”含翠有模有样的学着,“不过,公主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过她浑身上下都白的跟雪一样,公子跟她说话就脸红呢!以前还觉得公主肯定不好相与,现在看来啊,咱们公子算是有福了。”
“福?”沈秋瑛叹了一口气,“这能算什么福呢!”
好听点,说是驸马。
若是长公主善待,那便是福。
若是,长公主随时都会死呢?
那对于谢之俞来说,便是祸。
“夫人,夫人,大人传您去正厅呢!说是公主说的,让夫人您也去!”沈秋瑛立马弹起身,“什么?”
含翠又学着那小婢的声音,“夫人,大人让您去正厅呢!公主要见您!”
沈秋瑛赶紧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含翠,你看看,我这身要不要换一换?我这第一次见公主,会不会给大人丢脸?”沈秋瑛着急地晕头转向,含翠反而笑嘻嘻的,“夫人,您别紧张。怎么公主殿下见婆婆,您这做婆婆的反而更紧张呢!您这身顶漂亮的,有大人和公子在呢!”
沈秋瑛踱步,嘴里嘟囔着不行不行。
又似下定了决心,毅然跟着前往。
“妾身,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