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摇曳,不时传来几阵风声,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公主,您没事吧?”翠浓察觉到温姝的情绪有些低落,以前温姝荣宠风光,哪里过过这种苦日子。
“没事,去休息吧,晚上露重,你和翠竹都裹严实一些。”
南宫翎低着头,专注地翻动着火堆里烧得正旺的番薯,火星子随着他的动作偶尔跳跃而出,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添了几分成熟。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番薯外面那层焦黑的外壳,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热气腾腾的薯肉,一股香甜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随后,他轻轻地将这烤得恰到好处的红薯递到温姝面前,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关怀,“姐姐,尝尝吧,到安宁郡没看到卖货物的店铺,不过我向几位老妪买了几颗红薯,也打听来了一些事情。”
“说说看。”
谢之俞和江佑宁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苏祁蹲在角落,不敢靠近三人,他似乎也察觉出,他不太受“驸马”喜欢。
“祁儿,去睡觉。”黄氏拍了拍苏祁的背,将整理好的角落铺上一层毛毯,“乳娘,公主还没有。”
“乖,去吧。”
以前苏祁过了多少苦日子,这破庙的日子,已经算不错的了。
看到黄氏的眼神,苏祁糯糯地退到了茅草间乖乖地盖上被子。
他没忘记,苏澄煜在他面前的挑衅:
“苏祁,你还以为你要去过人上人的日子呢?长公主马上就要被贬了,哈哈哈,你就等着过苦日子吧!”
苏澄嫣只是捂嘴偷笑,“哎呀,别说了,要是待会惹哭了可就麻烦了,他可是有长公主撑腰的人了。”
这些人,最喜欢的便是落井下石。
苏祁蜷缩在茅草间最不起眼的角落,瘦小的身躯几乎被被子完全掩盖,只露出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眼中闪烁着不安与自责。
他抿着干裂的唇,目光不时偷偷瞥向火堆旁的几人。
苏祁不自觉地抓紧了被角,心里五味杂陈:是不是因为自已,那个总是温柔对他笑、护他周全的长公主,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一想到这儿,他的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都怪他,所有人都说他是灾星,果然,他只是一个会给人带来麻烦的灾星。
“那老妪说,这安宁郡,被一位姓安的大人掌管着,从他到这来,便将安宁郡太守的位置霸占,就连姐姐本应该居住的地方也被他改为了安宁赌坊,是安宁郡的第一赌坊,这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贾名流。”
能在长公主封地里面撒泼的,恐怕……
背后的人,应该在温姝之上。
江佑宁眉头紧锁,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坚定:“当务之急,便是先找到这位安大人。我们得弄清楚,他究竟有何背景,竟敢在殿下主的封地上如此嚣张。”
说着,他站起身,借着火光,从破庙的残垣断壁间找到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块,在地上快速勾勒出一幅简略的安宁郡地图。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更添了几分决绝。
“看这里,”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这是老妪提到的安宁赌坊,我们不妨先暗中探查一番,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位安大人的踪迹。”
“我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南宫翎提高了音量,几人的目光也重新聚集到他身上。
“那安大人,常去的地方,便是这春风楼。”
“春风楼?”
江佑宁和谢之俞一听“春风楼”三字,脸上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那显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两人眼神交汇,恐怕……这安宁郡的水,比他们想的还要深。
春风楼应是灯火阑珊,纸醉金迷,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出入其间者皆是衣着光鲜、神色暧昧之人。
楼外,或许还挂着几盏灯笼,昏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既诱惑又危险,像是引诱着每一个心怀欲望的灵魂,步入那无尽的深渊。
“姑娘们,都快出来,安大人来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身着华贵的蟒袍,腰间佩带着璀璨的玉带,每一步都显得沉甸甸的。
他的八字胡修剪得整整齐齐,不时地用手指轻轻捋过,那动作中透露出一丝得意与傲慢。
安得禄,这个在安宁郡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此刻正踏入春风楼的大门。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毕恭毕敬的小厮,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礼盒,显然是来此地消遣并展示自已的权势。
楼内的姑娘们一见安得禄,便纷纷娇笑着迎了上来,她们身着薄纱,身姿摇曳,仿佛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竞相绽放,只为吸引这位郡中红人的注意。
安得禄哈哈大笑着,眼神在她们身上一一扫过,那眼神中既有贪婪也有不屑,仿佛这些女子不过是他权势下的玩物。
“老鸨,怎么没有新货色?都是些俗物。”
老鸨满脸堆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轻摇着扇子,缓缓走近安得禄,低声细语道:“安大人,您别急,今晚咱们春风楼可有一位重磅佳人要来,保证让您眼前一亮,满意至极。”说着,她向门外轻轻招手,只见一名侍女领着一位身披轻纱、面容半遮的女子缓缓步入,那女子步伐轻盈,如同踏云而来,周身似乎还环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安得禄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缓缓起身,向那女子走去,“这才对嘛!你们,都各自去找自已相好的去吧,别打扰本官。”安得禄搂着那女子的腰上楼,几名小厮得令立马离开。
老鸨会心一笑,又立马招呼起其他的客人。
“丽娘,丽娘。”
老鸨见到那急匆匆走进来的男人,眉头一皱,随即堆起笑脸,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拉到偏僻的角落,低声埋怨道:“哎哟,这不是李爷嘛,您怎么又来了?不是跟您说了吗,咱春风楼今儿个有贵客,不方便招待您。”说着,老鸨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楼梯口,生怕被哪位大人瞧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长安一脸焦急,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硬塞到老鸨手中,压低声音道:“丽娘,你就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有急事要找安大人。”老鸨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给你几分钟,你就在这等着吧。”
“好好好,多谢丽娘,多谢丽娘。”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安得禄怒火中烧。
美人在怀,箭在弦上,敲门声越发的急促,安得禄的兴致全无。
“安大人,外面有人找。这……”丽娘双手将元宝奉上。
安得禄一把夺过丽娘手中的元宝,眉头紧锁,眼中的怒火未消。
门外,月光下站着一位身着锦衣的陌生男子,面容慌张,见安得禄出来,微微欠身行礼。
“安大人,小的打扰了。”李长安站在门外,月光勾勒出他略显紧张的轮廓,他不断地搓着双手,仿佛能借此驱散内心的忐忑。
见安得禄面色阴沉地走出,他连忙上前几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安大人,小的近日确实有些手头不便,不知能否请您高抬贵手,宽限我几日还钱的期限?我……我一定会尽快筹措,绝不让大人您为难。”说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恳切,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显得格外局促不安。
“宽限?”
李长安忙解释,“之前在赌坊玩的时候不小心欠了些银子,这三日,赌坊让小的还钱,说不还钱就打断小的手脚。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一时半会实在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所以,所以……”
安得禄皮笑肉不笑地让李长安回去等着,随即转身,脚步轻快地重新踏上楼梯,每一步都似乎在告诉楼下的李长安,他的请求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回到房中,烛光摇曳,美人已重新整理好衣物,半躺在柔软的锦被上,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挑逗。
安得禄一眼望去,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温香软玉所替代,他大步上前,一把将美人搂入怀中,两人随即陷入了缠绵悱恻的温柔乡,屋内的欢声笑语与外界的焦虑不安形成了鲜明对比。
“丽娘,大人他是什么意思啊?”
“大人让你回去等便就回去等着,可别扰了大人的兴致,快回去吧。”丽娘催促道,男人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