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刚下朝,谢之俞便急匆匆提着大带(腰带)往摘星殿赶,温姝笑道:
“驸马这么着急做甚?莫不是身后有老虎在追不成?”
“殿下要了苏家那庶子?”谢之俞理了理衣袍,这是头一次,温姝这么大胆地告诉众人,她要了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傻子。
京城人人都传疯了,说温姝放着好好的第一美男不要,偏偏选了一个傻子。
难不成…谢之俞有什么难言之隐?
又或者,温姝,有什么其他奇怪的癖好。
“本宫正要同驸马商量,将苏祁,纳为侧郎君,如何?”温姝提笔,宣纸上落下一字,“静!”
温姝放下手中的墨宝开口:“正好要同你商量一事,本宫打算将苏祁纳为侧郎君。驸马以为如何?”
谢之俞闻言,眉头紧锁,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解与痛楚。
他站起身,缓缓走近温姝,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公主,您曾允诺,驸马之位,唯有臣一人。如今,为何又要纳入苏祁为侧郎君?臣心中,唯有公主一人,难道这还不够吗?”说着,他目光深切地望向温姝。
似乎想从她的眼中找到一丝动摇或解释,然而,温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神复杂难辨。
“谢之俞,你太贪心了。”
谢之俞苦笑,眼眶微红,声音颤抖:“臣承认,臣贪心。但臣所求,非这驸马之位,而是殿下的一颗真心,您也曾说过,愿意分这颗心的十分之一给微臣。
可如今…公主,您待臣温柔以待,却又转身将情意分给旁人,苏祁如是,裴云澈也是,岑玉也是,江佑宁……还有,上次……”
谢之俞垂眸,难以掩饰的失落,“只怕是今后,会有更多人,殿下,您还能保证,这颗心,仅仅只分了十分之一么?”言罢,他闭上眼,泪水悄然滑落。
鼻侧那点妖冶的小痣,也染上了一抹红。
谢之俞的泪水如断线珍珠,颗颗滑落,映衬着他苍白却俊美的面容,哭得梨花带雨,竟比平日里的坚毅模样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风情。
温姝心中五味杂陈,望着这一幕,她深知,若真将苏祁纳为侧郎君,不仅是对谢之俞情感的背叛,更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那些老臣们的唾沫星子,足以将她与谢之俞的私生活淹没在无尽的指责与非议中。
她仿佛已经预见,金銮殿上,群臣激昂,一封封弹劾的奏折如雪片般飞来。
可她若是不抬,温宁,恐怕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不长久。
温姝的想法便是,让温宁废她为庶人,从今往后,归隐深山,美男傍身。
没有长公主的噱头,又有谁……肯接近她呢?
这时候,就论的是真心。
没有她的束缚,温宁可大展抱负,大有作为,而不是因她之故而有所荒废,今日苏家这么一闹,恐怕此事,早就传到温宁、不,甚至更多人的耳朵里了。
见她不说话,谢之俞强忍着内心的酸楚,用衣袖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再次看向温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您……是真的执意如此吗?”
“谢之俞…”
她心底,多少是不想的。
可世家,终究是世家,温赢在世,怕的也是世家,束手束脚,若是她被废,连带着姚家,对温宁,也构不成威胁。
她想让温宁,好好的去做这个皇帝,去做大岳的主君。
谢之俞苦笑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每一步都似踏在心上,沉重而缓慢。
他停在门槛边,背对着温姝,声音里带着决绝与无奈:“既然殿下心意已决,臣这便去请旨,替长公主求纳苏祁为侧郎君一事。只是……殿下,您可曾想过,这宫墙之内,臣的心,又该何去何从?”言罢,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抚过门扉上雕刻的繁复花纹,仿佛那是他心中最后的温柔与不舍。
随后,毅然推开门,步入长院之中,只留下一抹孤寂的背影,明明是初春的暖阳照耀,可总让人觉得心凉。
“谢之俞,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宿主,你不解释吗?万一你跟谢之俞两感情消退,他跑出去找个小三小四之类的?】
【江佑宁他都能接受,为何不能接受苏祁?】
【那能一样吗?】
【不一样】
温姝,只是利用苏祁罢了。
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之人。
金銮殿上,群臣激昂,奏折纷飞,如冬日里纷扬的雪花,每一片都承载着对温姝的不满与指责。
大殿中央,温宁面色凝重,手中紧握着那一道道弹劾的奏章,目光在群臣与温姝的画像间徘徊。
“长公主此举,实乃有违祖制,败坏风气!”一位老臣义愤填膺,胡须颤抖,眼中满是怒火。
温宁眉头紧锁,望向群臣。
此刻,他的心如同被千斤重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大殿外,风声呼啸,似乎也在为这场风暴助威。
温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下定某种决心,随后,他缓缓睁开眼,声音坚定而沉重:“诸位爱卿,此事孤自有定夺,长公主之事,容后再议。”
姚成林见气氛紧张,趁机进言,他身着紫色官袍,面容冷峻,缓步走出队列,拱手高声道:“君上,为免京中风气败坏,臣斗胆提议,不如让长公主前往微臣的封地暂避风头,一来可远离是非,二来也能让京中百姓安心。”言罢,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群臣,似有千钧之力。
温宁闻言,神色复杂,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闻窗外风声呼啸,似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姚成林的建议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臣附议,姚相此话不假。公主既然已经招了驸马,理应去封地自立门户,如此歪风邪气,长此以往,恐怕整个京城都要被她带坏了风气。身为长公主,更应该做好京中女子表率才是,如此放浪形骸,真叫人不耻。”
温宁原本只是想让温姝背地里养面首,可哪里想到,长公主要纳侧郎君的事都传了出去。
他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与无奈全部凝聚在这小小的空间内。
温宁抬头望向窗外,乌云密布,雷声隐隐,正如他此刻的心情,阴郁至极。
温宁的脑海中浮现出温姝那张倔强而又带着几分哀愁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一切纷扰都吸入胸膛,再化作无声的叹息,随风消散,“此事,以后再议。”
群臣见状,纷纷跪倒在地,以姚成林为首,他紫色官袍的衣摆在地上铺开,如同一片深沉的湖面。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君上,为了大岳的社稷,为了京城的安宁,臣等恳请君上,即刻下旨,让长公主前往封地,不得有误!”群臣附和之声如潮水般涌来,响彻整个大殿,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坚定与迫切。
大殿内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仿佛也在为这紧张的气氛助威,光影交错间,温宁的脸色更加阴沉,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天空。
陆行止与裴云澈并肩而立,目光穿过群臣跪拜的乌压压一片,交汇于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座。
阳光从窗棂间洒落,却照不亮这阴郁的大殿,反而在二人身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如同他们此刻复杂难辨的心境。
陆行止轻抿薄唇,眼神深邃,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触身旁冰冷的石柱,仿佛借此来平息内心的波澜。
裴云澈则目光低垂,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遮掩了他眼中的锋芒与忧虑。
四周,姚成林一党的气势如虹,压迫得空气都似凝固,而二人却如同静水深流,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暗潮汹涌。
他们深知,今日这一朝,朝中局势已悄然生变,姚成林的势力,似一张无形的网,悄然铺满了朝堂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温赢……从不敢拿温姝如何,却又敢拿温姝如何的底气。
姚成林手里的兵权,可不比陆行止的少。
更有甚者,姚成林若是要反,即可上位。
姚家的皇甫嵩站在大殿的一角,眉头紧锁,目光在温宁与群臣间徘徊,却始终捉摸不透温姝的真正意图。
他心中暗自嘀咕:“这温姝,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真要脱离封建的束缚,公然挑战皇权与礼教?”
京中其他贵女不乏养男宠取乐,可像温姝如此,却是,骇人听闻。
“请主君下旨!”姚成林也跪在温宁面前,众臣跟着附议,“请主君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