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沐槿言谢公主赐牌子。”
“下一位。”翠浓喊道,下一位公子整理着衣摆入场。
…
一连还几个,温姝都赐酒让人离开。
剩下十余人,温姝毫无兴致,谢之俞也莫名松了一口气。
心里暗暗地安慰自已:
其实殿下是因为沐槿言是他提过的,是在给他面子,所以才选的。殿下不是喜欢沐槿言的……
这样安慰自已,谢之俞的心情倒好了许多。
楚澜星身着云锦长衫,步伐从容,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声音温润如玉:“臣,楚澜星,拜见公主殿下。”
阳光洒在男人雌雄莫辨的脸颊之上,一双眼,戏谑无比地盯着位置上的温姝。
谢之俞一顿,暗暗觉得……两人的气氛,似乎有些过于微妙。
温姝微微眯眸,细细打量着,总觉得这眉眼间似曾相识,疑惑开口:“离落?”
楚澜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公主殿下怕是记错了,臣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介草莽,武林盟主之子楚澜星罢了,怎会是您心中的那位‘离落’?”说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温姝愣住,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化为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她似乎想从楚澜星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找出些什么,却只捕捉到了一片深邃与淡然。
真的,是她认错了么?
“公主,那他……是?”
“本宫不是记得,此次,邀请的公子都是年满十八岁以上么,这位楚公子,好像,不到年龄吧?”
楚澜星见状,眸光一闪,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公主殿下或许有所不知,臣自幼便被父母寄养于叔父家中,因叔父年迈记性不佳,不慎记错了臣的生辰年份。事实上,臣已于今年,悄然迈过了十八岁的门槛。”他说话时,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
那雌雄莫辨的面容上,带着一抹诚挚而又不失风度的笑意。
“哦,是这样么……那,翠竹。”
众人皆盯着翠竹,看她是准备赐酒还是赐牌子。
楚澜星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温姝轻轻抬手,示意翠竹动作。翠竹会意,轻巧地端起一旁精致的酒壶,步伐轻盈地走向楚澜星。
楚澜星目光微闪,静静地看着翠竹一步步走近,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一丝忐忑。
翠竹停在他的面前,微微倾身,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她手腕轻转,酒液如丝般滑入楚澜星面前的酒杯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楚澜星眼神深邃,轻轻端起酒杯,对着温姝的方向微微一举,“多谢公主殿下赐酒。”
“哎呀,看来楚公子也没有得公子殿下赏识啊!我等,恐怕更没有机会了……”众公子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楚澜星只淡淡喝了酒,温姝的目光在楚澜星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对一旁的翠浓吩咐道:“翠浓,把牌子给楚公子。”
翠浓微微一愣,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块精致的牌子,走到楚澜星面前,双手递上。
楚澜星接过牌子,目光中带着一丝意外和不解。
温姝轻轻一笑,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惆怅:“楚公子,本宫觉得你同本宫的一位故人极为相似。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再见到那位故人。若是有机会,本宫定要告知他这番趣事。”
“公主殿下定会如愿的,楚澜星,谢公主赐牌子。”
谢之俞目光在两人身上留恋,温姝,认识楚澜星?
还是,故人?
“驸马,本宫乏了,先歇着吧,诸位公子请自便吧。”温姝摆摆手,示意宴会继续,只是不想在继续选人了。
有沐槿言和楚澜星两人,她这公主府估计都得鸡飞狗跳了。
“是。”
剩余的公子们面面相觑,唉声叹气声此起彼伏,宛如秋日落叶般萧瑟。
他们或站或坐,神情各异,有的眼中闪烁着不甘,有的嘴角挂着苦笑,还有的则低头沉思,似乎在回味着方才的一幕幕。
其中一位身着蓝衫的公子,手中摇晃着一把并不符合他气质的扇子,连衣服都有些皱皱巴巴的,只不过模样生的有些“木讷”。
他轻叹一声,目光掠过温姝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周围的其他公子也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一时之间,宴会厅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苏兄,走吧,长公主都走了,这次,恐怕是没有戏了。”一人上前拍了拍苏祁的肩,后者摇摇头,“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再等等,或许,公主歇息歇息,还会再回来的。”
苏祁的话音刚落,便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几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儿围成一圈,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屑。“苏祁啊苏祁,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公主都走了,还指望她能再回来?别做梦了!”其中一人笑得前俯后仰,手中的酒杯都差点晃了出来。
另一人更是直接拍了拍苏祁的背,力度大得让他一个趔趄:“我说苏兄,你还是醒醒吧,公主那是何等人物,能看上你?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惹人笑话。”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那笑声在宴会厅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走了走了,谁不知道他苏祁是个傻瓜,他爱等就等吧,走吧,咱们还是去春风楼快活快活吧,哈哈哈,哈哈哈……”
嘲讽声越行越远,苏祁自顾自地坐在席间,就那么乖乖地不动声色坐着。
谢之俞看宴会所有人都走了,还剩下苏祁一人还有些奇怪。
“苏公子,你,还不走么?”谢之俞瞥了一眼桌前的帖子。
苏家?
苏祁闻言,慌乱中急忙整理着被自已无意识揪皱的衣衫,双手局促地交叠于身前,向着谢之俞笨拙地行了一个礼,脸色微红,眼神中却透着坚定。“啊,驸马,我……我想再等等,等公主休息好了,同她说一声再见再走。毕竟,今日能得见公主一面,已是苏某莫大的荣幸,怎能不亲自道别,以表敬意呢。”说着,他轻轻抿了抿唇,目光不时向温姝离去的方向投去。
“本官记得,请帖,应当是……寄予你哥哥,苏澄煜才是,怎么,是你来了?”谢之俞疑惑。
不说苏祁的年龄不大,这画像,也是苏澄煜,这不是……欺上瞒下吗?他苏家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况且,这苏祁,还是庶子。
“我,我……我……”苏祁噗通一声便跪在了谢之俞面前,“驸,驸马,我,是我自已要来的,不关哥哥的事情。”
谢之俞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公子,冒名顶替,可是大罪,还是赶快走,莫要让公主烦恼。今日之事,本官可以当作没看见,但若有下次,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苏祁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他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中满是绝望与不舍。
苏祁抬头望向谢之俞,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他只能无力地垂下头,用颤抖的声音低语反驳:“可是,哥哥说,不,不入选,苏祁,苏祁不能回家。”
谢之俞突然想起,苏家,似乎有个傻子。
莫不是,就是面前的苏祁?
苏祁长得白白净净,宛如初冬新落的雪花,透着股不染尘埃的纯净。
但他的眼神却怯怯的,像是林间受惊的小鹿,时刻准备着逃离。
他身上的衣裳明显不合身,宽大的袖口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晃,衣摆也拖在地上,被宴会的烛火映出一片斑驳的影子。
含羞驼背地站在那里,双手无措地交叠在身前,偶尔抬头望向谢之俞,眼中又迅速闪过一抹求助的渴望。
随即又低下头去,仿佛害怕被人发现自已的存在。
“那你,要一直等下去?”谢之俞有些于心不忍。
“等、”苏祁抬起头,坚定地点头,“苏祁愿意等。”
谢之俞不说话,只是转身离开。
留下轻飘飘一句:“那便等吧。”
若是被温姝选上,也是……他的福气。
苏家,应该是……苏侍郎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