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看明白了进忠眼神儿的意思,李玉咬着牙指了指他。
进忠讪笑着请了李玉坐,又亲自给他盛了汤圆放在他手边,这才撩着袍子坐了下来。
他捧着小碗,盯着里面在桂花牛乳中上下沉浮的小汤圆忍不住缓了眼神,翘起嘴角。
进忠舀了一颗送进嘴里慢慢咬开,里边香甜适中的黑芝麻馅料流入口中。
浓稠的芝麻馅儿在舌尖化开,好吃的只叫他眯起了眼睛。
想起刚才张卓说的话,进忠的心再次猛烈的跳动起来。
想想这小汤圆儿瞧着小小巧巧的一个十分普通,可从熬制馅料到蒸揉外皮,哪一个步骤不是繁琐麻烦的?
而容雅为了他说做就做了,不光给他做,还记挂着他在御前不好吃独食儿,还要算上李玉和进宝的量。
难得的清闲功夫,竟就耽误在这上面了。
这样的好姑娘,怎么叫他能忍得住撂开手?想想日后若是容雅跟了别人,进忠心里疼的叫他想杀人。
瞧着进忠脸上变颜变色,李玉便哼笑了一声。“行啦,我可听说了,那姑娘才14岁。你可别干那禽兽不如的事儿,想想王钦的前车之鉴!”
进忠苦笑,看着李玉说了道,“师父您想什么呢?奴才哪儿能啊?之前奴才就跟您说过。她进宫是因她额娘临终前托孤一样的嘱托,那一片慈母之心实在叫奴才动容。
况且这姑娘可是瓜尔佳氏的正经格格,奴才是什么身份,哪敢肖想这些?
只是这姑娘咬死了不愿意伺候皇上,不然她这出身是应该参加大选的。
奴才之前也劝过,可瞧着她那性子,若是奴才硬是把她往皇上跟前儿推,说不得这姑娘就要一头碰死。
外面瑚尔起对她虎视眈眈,她又孤身进宫,奴才怎么能不多照顾着些。”
李玉瞥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行了,你也甭跟我解释这么多,你自已心里有数就行。”
今儿进忠下值晚了些,他回来时,那一排的庑房都已熄了灯。他特意跑去容雅的屋外瞧了一眼,见里边没什么动静,这才放了心,回了自已的庑房。
泡在浴桶里,进忠昏昏欲睡,只觉得容雅来的这一日,哪里都顺心顺意。
而容雅睡的并不安稳,她侧卧在床上,紧紧的拧着眉,满头大汗。她的身子时不时的瑟缩一下,紧接着便是微微的颤抖。她紧紧的捏着被角将被子搂在怀里,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也不知梦里见到了什么竟叫她如此惊惧。
突然,她身子一震猛的睁开带着惊恐的眼睛。
她死死的抱着被子缩在墙边,大口的喘着气。眼神中略带着迷茫,不知自已到底是已经清醒过来了,还是依旧身陷在那地狱之中。
缓了好半天,她才确定刚刚是在做梦,可是那梦太真实了,一时间叫她分不清,那真的是梦境,还是选择了另一条路之后她的结局。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她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窒息一般的痛苦袭来,叫她又慌乱又无助。
谁能来帮帮她?
对,她现在是在皇宫里,她已经逃走了,不会再被那些人摆布。
是进忠哥哥救了她!
进忠!
进忠在哪儿?
容雅慌慌张张的起身下了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出门去。
夜晚的皇宫并不黑暗,可明亮的地方都在大道上。而宫女和太监们的庑房处却漆黑无比,连一盏小灯都没有。
她摸着黑跌跌撞撞的往进忠的庑房跑,好在此时只有他的房间还亮着灯。
泪水模糊了容雅的视线,她死死捂着嘴,生怕自已的哭声传出去叫人听见。
没穿鞋子的脚踩在石板路上,被细小的石子硌的生疼,因她跑的急,更是被石子锋利的尖角划出伤痕,流出血来。
可是容雅全然不顾,脑子里想的只有想马上见到进忠。
黑夜当中那唯一一抹亮光,仿佛将容雅的整个世界都照亮了。
尽管那亮光十分微弱,可对此时的容雅来说,却是给他带来唯一温暖的来源。
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到跟前时,几乎是撞到了门上。
声音尽管轻微,可依旧被里面的进忠细心发现。“谁?”
没有听到回答,进忠皱了皱眉,他不会猜错,外面一定有人撞了他的门。
他皱着眉起身,拿过里衣迅速穿上走到门边。他的手握住门板把,侧耳细听外面的声音。“是谁在外面?”
一声细微的哽咽顺着门缝钻了进来,紧接着是进忠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进忠哥哥……”
进忠的心一颤,他立刻把门拉开。只见外面的容雅脸色惨白,满眼泪水,她赤着脚蜷缩着身子,跪趴在地上。
看见进忠,容雅好像松了口气,她张了张嘴,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进忠连忙将她抱回屋里,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他心疼的看着容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会吓成这样。
进忠咬了咬嘴唇,松开容雅起身,可他刚转身,却被容雅紧紧的拉住了手。
进忠转头看见容雅眼里的惊恐,连忙拍了拍她的手臂。
“乖,别怕,我得去把门关上,这么晚你在我这里不合适,不能叫人瞧见了。”
见容雅颤抖着松开手,进忠赶紧走出去,往外边儿瞧了瞧,见四下无人,才立刻把关上了门儿。
再回到床边,见她怕的缩成一团紧紧的抱着自已,进忠心疼极了,他想伸手去安慰,可又不敢去碰她,只能急的在床边来回踱步。
“哎呦,我的祖宗,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是有人闯进你的庑房去了?或是你瞧见了什么?”
进忠单膝跪在床边,抬着头看着容雅哭成泪人一样。
看着他关切的眼睛,容雅张了张嘴,就在进忠惊讶的目光下一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里。
进忠的心如擂鼓般跳动起来,一瞬间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容,容雅姑娘,您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进忠张着手,任由容雅挂在他身上一动都不敢动,急的额头直冒汗!